桓翀气呼呼地接过奏折,看了一遍,没太明白。
“你要做兵部尚书?”
陆南生点点头,回道:“在下做了兵部尚书,桓将军不就‘朝中有人’了吗?”
桓翀一脸疑惑,又问了一遍:“你要去京城做兵部尚书?”
陆南生答:“正是。”
桓翀再问:“那两万广陵军怎么办?”
陆南生目光坚定地看向桓翀,说了两个字:“给你。”
他不打算跟桓翀的三万人马结成军事联盟,他直接将两万广陵军拱手奉上——
他是要与桓翀达成政治上的默契。
桓翀愣了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陆南生,你是疯了,还是在耍我?”
陆南生依旧是不慌不忙、成竹在胸的模样,好像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而不是被桓翀逼得出此下策——他对桓翀确实是观察已久了,他知道桓翀是可信的人,更清楚他在军事上的才干。他想要合作。
“桓将军,陆某行兵布阵不如你,你与朝臣虚与委蛇不如我,你我何不各展所长?江淮间有桓将军,陆某在朝便有底气,便不是庙堂上的摆设。陆某做着兵部尚书,桓将军就不怕朝廷在背后捅刀。此番桓将军以三万援兵相助,陆某就以两万广陵军作为回报。不知这个答复,桓将军是否满意?”
☆、攘外与安内
“陆南生,你要真是这么打算的,难道不更该同意联姻么?”桓翀斟酌着这个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提议,难免心生疑窦,“你把你手中的剑给了我,自己孤身去龙潭虎穴。你就不怕有人要动你的时候,我见死不救?”
“第一,你我的关系不可太过明朗。若人人皆知桓将军是我的大舅子,我恐怕就当不上这个兵部尚书了。待我向朝廷为桓将军讨了赏赐,并接受了朝廷任命,桓将军再接手我的两万广陵军。如此,朝中之人便会想,究竟是桓将军过河拆桥收了我的人,还是你我早有约定?……我要让他们猜。他们没有你我交结的确凿证据,只能疑神疑鬼。他们越猜,就越不敢轻举妄动。朝堂之上,敌友关系总是越模糊,越安全。”陆南生似笑非笑地说,“第二,令妹有更好的去处。扬州刺史萧馥为人优柔胆怯,桓将军手握重兵戍守江北,必使他感到如芒刺在背。据我所知,他有两位与令妹年龄相仿的公子。桓将军不妨与他联姻,一来免得他上书说桓将军的坏话,二来还可向他要些东西……只是他小气得很,与他打交道,桓将军须有几分耐心。”
桓翀正欲开口,陆南生又抢在他前头说道:“第三,我相信桓将军不是背信弃义的人。陆某去京中为官,目的不是持禄固位。桓将军游军江淮间,想的也不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要收复失地,就算收复不了,至少也得保住南面百姓的安宁。然而危及大晋江山的祸患,不只来自异族,更起乎朝中。桓将军负责攘外,陆某尽力安内。你一心攘外时,陆某可以暗中帮你堵上进谗言的悠悠之口。陆某平衡朝局时,也需倚仗桓将军的威势增加说话的分量。”
这番话把桓翀说得心服口服,几乎忘了之前桓燕是如何软磨硬泡非要他来求亲的。
“我不会嫁给萧馥的儿子。”桓燕神色极为不悦,她走到陆南生面前,扬起下巴对他说,“你说你不能光明正大地与桓氏联姻,那我就隐姓埋名跟在你身边。”
陆南生提出的不娶桓燕的理由,似乎与她本人无关,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对她有任何兴趣,甚至不曾正眼看她,最后还建议她嫁给别人,这让桓燕觉得根本与直接羞辱她没有什么两样。
“胡闹!”桓翀对妹子大喝一声,但立刻又意识到桓燕吃软不吃硬,只得好言劝道,“你不嫁给萧馥的儿子没关系,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你就不能另挑一个吗?”
桓燕压根没理会桓翀,只是直勾勾盯着陆南生,等他做出回应。
陆南生完全不明白桓燕为什么气得眼眶发红,他干笑了两声,道:“桓小姐不愧是巾帼英雄,言行举止如此出人意表。如你这般女中豪杰,怎能跟在陆某身边受那委屈?何况陆某早已心有所属,不管是身边还是心里,都已经腾不出位子了。”
“你心有所属?”桓燕眸光一动,双手抱胸,问,“你心里的人是谁?是豪门深闺的病娇,还是青楼妓馆的贱奴?说来听听,让本小姐看看你眼光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