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好死不死的问道,“夫子,你贵姓?”
一句话换来夫子一记敲打,我捂着脑袋,十分委屈。
“老夫的名讳,等你过了三试再说,过不了三试,也不配来问。”还真是神秘,不说算了,回头我问问李盈盈,她请的人,她总该知道。
“老夫还要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科考?”这猛地一问真叫人为难,我想起李盈盈交代的话,于是委婉说道,“夫子,我姓李,单名一个启字。家住长陵城,为了将来报效朝廷,特来科考。”
夫子的胡子一翘一翘,似乎对这个答案极为不屑,他晃了晃脑袋,像看傻子一般上三路下三路的看了几遍我,鼻底冷哼一声,指指桌案,又让我继续抄写本朝年史。
夫子知道不少本朝野史,我练字的时候他便在一旁自说自的,比如本朝有个姓王的大臣,以前竟然是个养猪的,后来因为他家的猪味道香醇,肥而不腻,竟被京城里当官的推荐给皇上,皇上也好这肥肉,索性给了他一官半职,专门负责宫里的猪肉。
后来这姓王的大臣官越做越大,府邸也是越来越奢华,全京城没几个敢惹他的,那个推荐他的人,却早早赋闲在家,衣食无忧,每年还有免费的猪肉吃。
我犹豫的看着夫子,心想无缘无故夫子应该不会讲这个故事,想来定是有什么深意,“夫子?你也喜欢吃猪肉?”
大约是想要我考过之后送他几斤猪肉,解解馋,不好直说,拐弯抹角给我讲个故事。
又是一记戒尺,我龇牙咧嘴的跳到一旁,这一下下手太重,鼓起一个包来,“老夫吃猪肉自然有数不清的人主动排着队给我去送,用得着你在这趋炎附势,要不是看你有慧根,我真是早就走了,老夫费尽心机,你要是考不中状元,杀一百头猪给我,我也不会再见你一面。”
真是个怪老头,不吃就不吃,打我做什么,想吃却说不吃,我偷偷拿眼看他,正巧被逮个正着,又是一记戒尺,次奥,我宋缺这十几年真是作孽了,现在开始遭到报复。
临考前一天夜里,曹知府作陪京城的官员,说是几日都不会在府中,李盈盈把我叫了过去,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嘱托。
“宋缺,从明天开始,你的名字只有一个,那便是李启,宋缺这个名字,你是再也不能用了,否则,不只是你,还有你爹你娘,你的姐姐们,都会受到牵连,就连我,可能也保全不住自己,曹知府虽然花心,但是我也不希望他有事,毕竟,他是我孩子的爹爹。”
李盈盈从未如此严厉,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营救宋婉迫在眉睫,越是临近科考,越不能放松自己。
“姐姐放心,阿缺一切都明白,这些日子,多亏姐姐仗义相救,阿缺不知道说怎样的话才能说出那份感激之情,姐姐,将来我接你去京城住大房子。”
李盈盈圆润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来,她摸着我的头,就像大姐曾经跟我说话的神态一样,“宋缺,你真是天真烂漫。”
李盈盈说话委婉,我知道她想说我傻,可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宋家遭此大劫,没有人出手相助,宋大善人的名号,这几十年来也不顶什么用,那些被捐助的人,只会站在身后窃窃私语,看个热闹,如果没有老管家,宋之书和苏绣,连栖身之地都没有,如果没有李盈盈,我今日怕是没有颜面回去见他俩人。
世事际遇,纵有千种转机,谁也意料不到。
走的时候问过李盈盈,给我请的夫子叫什么名字,李盈盈也是纳闷,只说这夫子姓诸葛,向来飘忽不定,请到他也是机缘巧合了,赶上他来潍州讲学,以为会费很大力气,没想到等李盈盈开口相求,夫子倒是很爽快的答应,这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的时候听宋之书提过一个叫诸葛的先生,他曾经是太子恩师,后来听说太子登基,诸葛先生隐退江湖,本来皇帝想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诸葛先生教导,后来又发生很多事情,说来说去,那诸葛先生隐遁了,现在无人能找到,当然,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那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许多知道的事情,众人也不敢再拿出来调侃。
要知道,那都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情。
太子登基之初,发生了夺嫡内乱,后来太子凭借诸葛先生的智慧,铲除逆党,将反叛的几个皇子关押天牢,永世不得放出,褫夺一切封号,先是废作庶人,后来更是以猪狗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