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看见自家主子并没有什么动静,只当他是默许,便踩下刹车,将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车子甫一停稳,轻寒即打开门走了出来,客套地道了谢,便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外头自然比不过车厢里暖和,寒风自耳边呼啸而过,直灌进她的衣领子里。轻寒拢了拢身上大衣,紧挨着墙边往前走,好让那围墙挡去一些冷风。
不过是走出了十余米,她隐约就听见从后头传来脚步声,有些急促与凌乱,越来越近。就在她因为好奇而转身之际,只见一个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人便被大力地攥过,后背重重的撞到墙上,令她一阵吃痛。
轻寒错愕地抬起头来,便看见了陆绍迟那张,清俊却又几近扭曲的脸。他的手臂抵在两侧的墙上,将她圈在墙与自己的中间,不得动弹,压抑着声音里的不甘,转而化作了乞怜,“为什么,你连一刻都不愿与我多待么?”
她撇开脸,沉默着没有任何的回应,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已是感到无奈与不耐。
或许是她一贯无动于衷的模样,现下却又带了几分的烦厌,彻底激怒了陆绍迟。他突然牢牢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着自己,亦不管她的反抗与痛楚,低下头便恶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嘴唇。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紧密接触,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转而便开始疯狂的挣扎,可无论她使出怎样的力气,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蛮横地控制着她。
挣扎无果,她索性便不动了,任由他钳制着自己,就像是一块没有灵魂的朽木。对于这样的安静,陆绍迟仿佛很是满意,却也没有了多余的动作,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见他似是平静了下来,一张嘴便咬在了他的唇上,力道之大,促使鲜血的腥味一下就充斥于两人口中。这毫无防备的吃痛,令他猛地往回一缩,她乘机推开了他,冲出圈禁后即刻奔逃而去。
陆绍迟抹了抹嘴唇,是鲜红的血液,可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种得逞后的快感。或许是并不曾真正拥有,也或许,她从前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本就是对的。
想来,他们自相识至分道也不过短短一段的光景,到后来她予人为妻,相见如同陌路,再后来,自己为名为利求取她人,她亦活得欣慰自得……恍然间,竟也就过去了这么长的时光,长到记忆里那张清涩纯白的面庞,早已是一片模糊。
他又看向她飞奔离去的背影,终是惨白无力的一笑,只怕是,她会更加地怨恨自己了罢。可又是如何了呢,这一次,大抵便是她与他,最后一次相见了罢。
☆、24 终章:此去经年,良辰虚设(半生)
轻寒终于在院门前停了下来,她大口地喘着气,又加之是惊魂未定,整个人此起彼伏的。方才那一路的跑,她是用尽了力气,寒风从喉咙里灌入,直通心肺,现下从胸口涌上一股甜腥的味道来。
她看着门里传出的灯光,昏黄昏黄的,忽然便觉得屈辱与委曲齐齐钻上心头。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胡乱地抹了把脸后,她几乎是冲进门里去的。
顾敬之一直在等她,从她走后就一直不宁的心绪,在见到她时才安定下来。不过下一秒,他便是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出了什么事?”
轻寒起先有些发愣,听到他的话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猛地摇头,“没有……不过跑得急了,有些冷。”
顾敬之自然瞧出了她的强装镇定,却也不再追问,只是上前扶住她的肩头,将她带到床沿边坐下。他又去往那炉子里添了些碳,而后挨着她一同坐了下来,这般靠近了才发现,她的唇角却是沾了一点殷红。
他当即便是忐忑,薄如锋刃的嘴唇紧紧地抿到一处,身体因为强烈的不安而逐渐发僵。他缓缓地抬起手,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替她抚去血污,动作是惯常的轻巧,又带着极其的小心翼翼。
屋子里暖和极了,可他的手倒是凉得瘆人,轻寒见他如此反应,便知晓他是担心过度了的,又握过他停留在自己脸畔的手,“真的没事,他们不曾为难于我。”
顾敬之看着她眼睛,是一如往常的清澈,乌黑的瞳仁里透出最干净的光来。他想了一想,却是欲言又止——他自然是选择信她的。
轻寒低下头,摩挲着手心里他的指掌,又道:“其实,大哥今日寻我过去,不过是想做一出戏罢了。”
“做戏?”顾敬之不解,“做戏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