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此处为白话版本:
又过去了半年,天越发的凉了起来,记得要多添些衣物。你总说北方的天这样冷,风这样大,令你十分的不舒爽,不知现在可还习惯?
阑安一切皆好,只是对于当年之事,仍旧无法释怀。我自是明白他对于我的恨,只是不想因我的缘故,令他一生不得幸福。算一算,他亦到了婚娶的年纪,记得你从前便说过,不想让孩子的婚姻变作政治的牺牲,我当是铭记至今的。
前段时日,我已为他订好了亲事,虽是一寒门女子,但品行心底十分不错,于阑安而言十分合适。好在这一次,他倒不曾与我作对,令我十分惊讶,想是年纪长大了些,心智亦是成熟了。我想,待他婚事一过,便让他到军中任职,他有如此天赋,亦不可白白浪费,有些事情总要早些开始的。
你一定十分好奇,嫁与阑安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想来,也有几分天意,她与你一样,举家从南方迁来,父亲遭难,她居然只身一人混入盛家宴会,只为求我彻查此事,还与她父亲清白。我便以此为由,与她作了交换,只望往后,一切可随我心愿。
我当时瞧着她,便想,这女子可真是与你有几分相像的。一样的清冷,一样的果敢,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你,干净清澈,毫无杂质,一眼就能看到心底。
我看着她,倒是觉得又见着了当初的你。想来我也是有一些私心的,不能与你相携白头,便将这份希望寄托在了阑安身上,所求所望,皆不过是希望他余生幸福。】
放下手中寄于深思的薄薄纸片,轻寒才明白,原来眼前这旧屋中人,对那许久以前的女子,亦是怀了一份异于他人的情愫。不过这情感,到底被诸多杂事所牵绊,奈何沉重至此,也注定是徒留遗憾罢了。
只是山长水阔,寥寥尺素终究无法越过生死的隔阂,现如今,亦不知他们能否在另一个世界彼此相惜。
她小心地折好信纸,放回盒中,打算寻一个适当的机会,将它交于顾敬之,希望能解开他多年的心头之结。
轻寒偷偷将匣子带回房中,见上头布满的灰尘,便随手去取手袋中的绢帕。白丝的面料及其软滑,只轻微一抖,整条帕子就散了开来,一卷细细的黄纸安静地落到她脚边。
她有些疑惑地拾起来,展开是密密麻麻的数字,铺满了整个纸面。稍一思虑,她便立时起身,从矮柜最底层的一屉中,取出那日林书沁交与的账目来核对。
竟是分毫不差!
这是从哪里来的纸条,又是谁放进了她的贴身手袋,更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轻寒思来想去,觉得唯一可能的,就只有陆绍迟。
她必须见他一面。
☆、11 空梦一场(4)
顾敬之嘴上虽说要好好关她几日,却也总归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派了更多的侍从随时跟着倒也是真。
她特地将陆绍迟约在这畅春园,就是看中了这里的人多眼杂,不过此番的几人实难对付,皆是追踪盯梢的好手,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是在平日,身边但凡随着一个这样好本事的人,倒也令人安心,只是眼下情况实在特殊,令轻寒一时间焦心不已。
“夫人?”这一声唤,犹如婉转莺啼。
轻寒闻声望去,却见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白萍舟,此刻她正着一身戏服,只是面上尚未上妆,“白小姐,好久不见。”
白萍舟莞尔,“夫人一人来听戏?”
轻寒转了转眼珠,心中顿生一计,不知怎么,对眼前的人,她竟是十分的放心,“白小姐这是准备登台了?”
白萍舟道:“还未到时候,现下正准备往化妆间去。”
轻寒往后头偏了偏头,又冲她使了一记眼色,“我倒是从未见过,这繁复的妆容究竟是怎么个画法的。”
白萍舟心思剔透,哪里会看不懂其中的意味,巧笑一记,“夫人若是觉得有趣,不妨与我一同前去看个实在,如何?”
心照不宣,两人相视一笑,前后往化妆间走去。随行之人亦跟上前去,轻寒侧首瞧了一眼云姻,她亦是心领神会,当即停了步子,待那几人再靠近了些,便道:“这后头毕竟是白小姐的私人地方,多有不便,劳烦诸位便候在门口罢。”
几人虽觉云姻所言在理,但依旧不敢怠慢,一应围在了门房外头,十分警觉。只是却未曾注意到,方才传话的小小身影,此刻已然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