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固伦荣宪,如果她一意求死,他也拦不住,当日派她和亲,她已知必要时须为国献身,当然也包括她怀里的婴儿。也许她骂声不断就是为了速死,葛尔丹一族谁也活不了,她苟活着,反而污了名节。
快速回到桌旁,游龙走蛇地写起来:“太子自省不足,且行为狂悖,须再加节制,即禁足追加一月,所有毓庆宫访客,得南书房批示,方可入访。”
“固伦荣宪当尊其意,若其殉节,必厚葬之!”
写完,把笔都掷了去,心力交瘁地无法动弹。呆呆地独坐了半柱香,才收拾起折子,一个个地放进皮匣。
她见他已在善后,便起身来到他身旁,静默地收拾笔墨,又助他把皮匣打成包裹,开了门,看着他把包裹交给了守在门口的阿勒善。
诸事停当,他回身,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果真没有我陪你,就睡不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8月25日三更,分别早8点,午12点,晚8点
第48章 挽留
虽笑着,眸子却是暗淡地,调情是他掩饰情绪的一种方式,顺着他,就是给他慰籍,她头一歪,笑道:“是睡不着,因为有事没完成呢!”
他没应声,耳朵听着门外,院门打开又合上,院外有马蹄声响,那些折子上路了,不消几天,就要产生作用。有的人就是这样,康庄大道不走,偏要走险路,拉都拉不回来,做人,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他一笑,释怀大半。
目光回到她身上,才见那脸上的神情妩媚之至,心说这真是救赎他灵魂的精灵,挽住纤腰,道:“是,极要紧的事。”
“想什么呢?” 她哧地一笑,柔若无骨的手盖住他倾覆下来的嘴,道:“葛大娘送来了热水,我想着要伺候你擦洗擦洗,毕竟这几天都在野外,身上不干净。”
“身上怎么不干净了?”他不依不饶地,但见她身穿白色中衣,长发结成辫子垂在胸前,了然醒悟,喜道:“原来你等我鸳鸯共浴,那敢情好!”
简直异想天开。她脸上飞起红云,走到脸盆架边,拿出那松木制成的小盆,倒上热水,放了块手巾,端到他面前,格格笑道:“鸳也好,鸯也好,都是你一个人的,我已经洗好了。”
这个小木盆,一个人沐浴都不能够,最多可以用来洗脚。也是,乡土人家,这种季节,哪来沐浴一说?他也笑了,跨过木盆,把人儿拢到身边,说:“好!反正要出汗,过会子再擦洗。”
说着,已低过头,把她红色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地吮吸,她渐渐地有些不能自持,微微推他,细声道:“怎么又慌起来了呢?今儿一天都是这样。”
他喘上了粗气,万千心事暂抛诸脑后,道:“好人儿,哪是一天呢?这几天天天想,总是不成就。现在好了,可得遂我愿了。”
可不得遂他的愿,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他的,只怕不能为他解忧。由着他抱上了炕,他给她宽衣,她为他解袍。
子夜时分,春寒料峭,他拉过红色喜字的棉被,盖在二人身上,棉被上的花生莲子,骨碌碌滚下来,有一两粒掉落在炕边的松木盆里,随着水分的渗入,渐渐地沉到了盆底。
一只雄鸡“喔喔… “打鸣,村里的其他雄鸡也跟上来,此起彼伏地,把皇帝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窗户纸上透着依稀微露的晨光。
身边,枕着臂弯的女人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像是羽扇,红润的唇,微微翘着,像是待采的樱桃。
昨夜,是这樱唇,在他身上的伤痕游走。“一,二…” 她暗数着,到那条此次新添的横亘背脊的伤痕时,攀住他的肩膀,不禁发出哀鸣:“你是皇帝,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怎么,怎么…要承担这么多的… ”
他握住那手,缓缓转过身子,月光滤过窗纸,那玲珑身躯皎如白玉,就像那夜在恬池所见时一样,她的泪,在下睫处打滚,他吻住她的眼睛,让那泪水顺着自己的喉咙,流入心田,仿佛荒田逢着春雨,他打开心房,说:“这不算什么…” 抚着她的耳,揉着她的发,后半句,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只要有你在!”
霞光蔚蒸,葛老三家新嫁娘的房间红的绚烂,他贪婪地看着枕边纯净清丽的容颜,直到那睫毛翼动,才掉转了头。
这样的清晨,未免太过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