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桌,全是夏家难得吃到的精致菜肴——一锅得佐着韭菜花儿、酱豆腐、香醋跟辣椒油的酸菜白肉,一盘片得极薄、油光水滑的“南炉鸭”,一道滋滋冒着油响的“松鼠鱼”,跟一盘时令菜蔬,拌刀豆。
一见那阵仗,饿了半天的蟠桃口水直流,急忙捧着水盆奔进房里报讯。
房里的夏云仍在对镜拢发,心情还未从方才的插曲中回复。
她不懂,男女敦伦,若总像曹震碰她那般销魂蚀骨,为什么昨晚上娘会教她那一字诀?
这么舒服的事,根本用不上“顺”这字眼啊!
还是——她眉心一蹙,娘是考虑到她个性,知道她断做不出顺从曹震的事,才会这么教她?
也只能这么想了。她叹气。总不能认定是自己生性淫荡,才会曹震一碰,身子便酥软到不行——
“快快,小姐!”蟠桃兴冲冲地喊:“柯总管弄了一桌好菜,好香啊!”
夏云心头烦,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细想一些事情。“你去吃吧,我不饿。”
怎么可以!蟠桃霍地转身。“小姐,不是奴婢爱说您,您真以为自己身子是铁打的,捱得了三天两头不吃饭?”
“蟠桃,我是真的不太舒服,吃不下,你就饶了我一回,行不行?”夏云揉着额头。
蟠桃一瞧她脸,真有点病恹恹、不胜娇弱的模样。
蟠桃劝着。“好歹也吃个两口,出来的时候,夫人再三提点奴婢,一定要好好盯着您吃饭睡觉——”
“好好好——”夏云懒得辩驳。蟠桃虽是奴婢,但从小跟在她身边,说话份量自然不同。
“那帕子给您,”蟠桃拧了条湿帕交给夏云。“奴婢到外边端点东西进来。”
什么菜都捡上一点,再加上一碗饭,也算丰盛的一餐。在蟠桃眈眈的注视下,夏云忍着心烦把菜吃得一干二净,蟠桃满意地转身拾掇床榻。
被子一撩,蟠桃吃惊地喊。“您不是已经跟曹爷成了好事儿了?”
夏云听出不对,也顾不得羞了。“怎么了?”
“落红啊!”蟠桃指着床铺。“您既然已经是曹爷的人了,那床榻上应该会有个证据,除非——”
蟠桃止住不说。蟠桃心想,不可能的,小姐个性她最是了解,哪有可能跟外边男人偷摸苟且,问题肯定出在曹爷身上!
“难不成,小姐跟曹爷……不是奴婢想的那样?”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夏云叹气。就因为弄不懂,她心里才烦。“曹爷刚对我的确不太安分,但我总觉得,那跟我娘说的……不太一样?”
蟠桃凑近点问:“刚才……不疼吗?”
夏云红着脸摇头。
要是会疼,她可能还觉得好过一点。在一个讨厌她的男人身下感觉欢愉,是多么吓人、丢人的事儿,仿佛她身子已不是自己的一般。
至于她对曹震的感觉,她也不明白。他对她的仇恨那么深,又不顾她意愿强碰了她身子,她理当恨死他才对。可是为什么,
看着他的时候,她却没办法恨他?
她是有着不情愿、不高兴、觉得屈辱,但不管怎么样,就是没有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爹有愧于曹家,她觉得过意不去?
再不然……她心底一跳,浮现两个字——喜欢。
不可能!她慌乱地把这念头从心里排开。两人不过几面之缘,加上他对她做出这样可恶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乱了,自见了他之后,一切就都乱了!
蟠桃望着小姐,斟酌着该不该继续往下问。“小姐,肯不肯跟奴婢话说从头?”
夏云想了一想,在曹家,她目前只剩蟠桃可倚靠。再不找蟠桃拿主意,还能找谁?只好忍着羞怯,简明扼要地把才才的事说了一遍。
蟠桃越听,表情越是奇怪。
“所以说曹爷从头到尾,除了他的手之外……没再把什么硬乎乎的东西戳到您身子里边去?”
夏云羞死了,蟠桃的说法,很容易勾起她的记忆。
直到此刻,她犹似能感觉他长指在她体内反覆抽动的奇炫快意——
“曹爷对您做的,跟奴婢听过的完全不一样。”蟠桃毕竟是乡野出身,加上位卑,很容易听到一些不会进大家闺秀耳里的闺房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