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我说,“我爱你。”
一生一代双人,可惜不属于我和她。
6.
别让我追随不可遗弃的彷徨
阿楚姑娘
我在外面生活了一年又一年,我遇见了很多很好的姑娘,她们没有一个比阿楚差,可不知为何,都住不进我的心里。
我悄悄回过两次村里,阿楚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善良,她走过的地方,在我心里刻下一寸一寸的香。
我把自己扯出了这段长达整个青春岁月的感情,跳进深不见底的霓虹光影里。
我尝试投入新的感情,尝试在闪烁的万家灯火里忘却阿楚的面容。恋人挽着我的手臂,我带她走过每一条彩灯闪烁的街道,只是城市里没有山冈,也没有桂花香。
街道的转弯处站着一个姑娘,她穿着长长的垂到脚踝的布裙子,身影纤细,与这个繁华浮躁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抬眼的一瞬间,却好似猛然推倒我所有的壁垒。
四目相对。
她的黑发,她的眼,她的嘴,她的双肩。
阿楚,阿楚,我的阿楚姑娘。
我发了疯一般地挣脱出旁人向她跑去,她转身向像躲避天敌追击一般落荒而逃。街道的转角是一片毫无波澜的繁华,极目望去,没有一丝打眼的不合。
她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是谁?”总算追上来的恋人气喘吁吁,看向我目送的方向。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深深地寻找了一番,最后回答道:“是一只蝴蝶,像桂花一样香。”
叫日杜鹃喉舌冷,宿花蝴蝶梦魂香。
第二天我订了火车票,回到几年未见的小村庄。老地方没有阿楚,别人告诉我,阿楚被安排着嫁人,结婚前一天偷偷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有人说,这姑娘平日里那么乖,不会这么任性的,一定是心里有人了,着了魔。
有人说,也许过段时间她想通了,或者在外边吃了苦,就回来了。
我说,她没能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也许不回来了。
7.
温柔的晚风啊
请你带走我的惆怅吧
我走上了山,回到我和奶奶当年住过的地方,阿楚就住在五颗桂树的旁边。我推开陈旧的老木门,儿时的背篓和被踏坏的门槛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气息。
阿楚的房间里还留着那张小床,碎花的蓝布被单,床头有一把破木梳子。床边的木桌依稀见得斑驳的树干纹路,我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个风车,芦苇杆和芭蕉叶已经干得不成样子,下面压着一堆信件。
我一封一封地打开,灰尘飞扬,呛得眼泪直流。
——你说你要去的地方很远,那你会想家吗,会想我吗。
——今夜的雨下得真舒服,风停了,月亮出来了,你那里也看得见就好了。
——我不能跟你走,我们本来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八月了,桂花开了,哥,你不回来了。
——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子,你会替我开心吗?
——哥,你带我走吧。
村里好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政府把公路修到了门前,小时候的那片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湖水也没有记忆中那么清。
当年的土坯房子被丢弃了,那里的灯再也不会亮起,奶奶摘的芦苇棒已经落进河里不知漂向何方,我心爱的姑娘,也再也不会有一刻属于我。
我留了一张纸条在她的抽屉里,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如果阿楚回来看见了,就来找我。
我把她的那些未寄出的信装进了行李箱,离开前去湖边摘芦苇棒、去泥巴路旁折芭蕉叶,做了一只崭新的风车挂在她的窗前。
离开时,我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湖边摘芦苇棒,我说:“阿楚,你去捡芭蕉叶子,咱俩玩风车。”
小小的阿楚穿着可爱的红裙子,傻乎乎地笑,她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风车,对我说:“哥,你给了我这个风车,我这辈子都赖着它过活,将来的我都不要了。”
她一步一步走远,我拿着手里崭新的芦苇杆不知所措。
梦醒了,夜深了,窗外的灯还没有亮,也许再也不会亮了。
阿楚姑娘
此时此刻你身在何方
你可记得我年少的模样
今夜你会不会在远方
燃篝火,为我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