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初次相见她的才华横溢?还是牢狱之外的淡然不羁?
他从前压抑过自己的心思,如今却再也不想压抑了。
他将是帝王,这天下都是他的,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喜欢的女人?
即便那个女人是道士,即便是殷七七。
他陷入沉思,面容上却是温柔神色,任谁都看得出,他此时心情愉悦。
殷七七被安顿在驿馆之中,一路来此,虽不辛苦,心情却沉重。
伏生等人被牢牢盯住,不能给李挽澜通风报信。
刘意这样做又是何意?难道真要与李挽澜撕破脸皮?
他与李挽澜亦师亦友,为何非要如此?
她泡在浴桶之中,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开来。
来此也好,正好,她也不愿与李挽澜分离。
沐浴稍解困乏,出浴之时,婢女拿来的却是一身道袍。
她静默了一会儿,没有穿那一身道袍,却从包袱中拿出初来这个世界时穿着的那件白衣。
那衣衫不是道袍,也不是闺中女子的衣服,样式更似画中仙子飘逸,材质也不寻常。
殷七七穿上白衣,稍稍挽了发髻,一枚簪子斜斜插着,便打开房门。
外面婢女见她一身素衣,却更见风姿,微微愣怔,张了张嘴,劝她换上道袍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仿佛殷七七天生就该这样穿。
她躬身轻声道:“殷道长,请随奴婢这边来。”说罢,转身在前面引路。
一路穿厅绕堂,出了正门,上了轿。
落轿时,一个婢女恭敬的掀开了帘子,殷七七下了轿,站在一处朱门外。
一眼看见刘意,正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刘意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朗声道:“殷道长大驾光临,本宫有失远迎,道长,这边请!”
刘意的欢喜真真切切,殷七七看的清楚,却想不明白。
她略欠了欠身,还了礼,跟着刘意进去。
一路上刘意为她介绍建安的风景人物,说的热闹热情,殷七七略点点头,却一言不发。
待到坐下时,刘意命人摆上饭菜,屏退左右,与殷七七坐下一起吃饭。
仍旧不时的介绍菜色,仿佛二人第一次在荟天楼时的景象。
只不过,那时的殷七七心无芥蒂,对刘意满怀感谢,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心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
殷七七停了筷子,经历了这许多事,她早已不是初遇时,那单纯天真的姑娘。
如今的她也不愿再委曲求全,更懒得与人周旋。
直来直往,省些力气,也省些感情。
刘意的眼眸稍有黯淡,不过转瞬,又打起了精神。
“永生道的邪术厉害异常,本宫还请殷道长施以援手,斩妖除魔,护我大凉。”
殷七七一言不发,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刘意又道:“父皇封道长为护国法师,道长法术高深,想来只有道长,才能降服张未留。”
殷七七仍旧一言不发。
刘意暗叹一声,心中莫名酸涩。
他知道殷七七问的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如何说得出口?
说他早就对她情根深种?
说他不愿她嫁给李挽澜?要嫁只能嫁给他刘意?
他放下了筷子,原本兴致勃勃的心黯淡了下去,他只说了四个字:“你是道士!”
“那又如何?”
刘意神色诧异,不过转眼,他便拍手赞道:“从前便知道道长与众不同,如今才知道,道长竟是如此大有想法之人,不错,的确是那又如何!”
殷七七的豪气,让刘意也涌起一股勇气。
“本宫将这万里河山,呈在道长面前,道长觉得如何?”
万里江山换美人心甘情愿,这是刘意能想到的最好的情话。
殷七七笑了,“你想做昏君?我与景阳王已经成亲了。”
刘意一噎,“若我不许呢?”他目如清水,却透着冷意。
殷七七一笑:“鱼与熊掌从来不可兼得,他为我可以放弃王位,你为我可以放弃皇位吗?”
“江山与美人你到底更爱哪一个呢?”
“刘意,你敢回答我吗?”
这些问题扑面而来,让刘意无法喘息。
坐拥江山,便能拥有美人,在帝王面前,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一份因果。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