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预诚诚恳恳道:“这两天殿下咳嗽了几声都把陛下召来发了一顿火,您猜您的嗓门在这入夜静谧的行宫陛下要想不听见得有多难?”
康王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告辞道:“我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话毕风一样地冲出殿门跑了。
右预回过神后追到门口小声喊了句:“您带来的东西还……”
祁宁打断他的话,问什么东西。
右预支支吾吾道:“其实也不是东西……康王把如雪侍妾带来了,说是给您解解闷。”
祁宁搭在被角修长的手指抵着纹饰轻轻转了转,缓了片刻,问道:“她人呢?”
“啊——”右预拍了拍脑袋,“康王没提及,属下没问。”
祁宁眉目不动,“把她找出来……”
又停顿了片刻后,
“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把如雪送来?为什么要把如雪送来?
作者君:……→_→
第28章 怜惜
祁宁让右预给都察院御史张廉传话,朝廷风生水起了几桩急事,裴述不得已离开行宫。
然而祁宁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裴述前脚刚走,锦瑶后脚就把虞绛领来行宫陪伴昭阳。他不光人来了,还捎带来两株盆栽。
祁宁幽幽地瞄了两株盆栽许久,右预贴心地建议道:“您要是觉着这两株盆栽看着碍眼,属下可以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它们给咔嚓了。”
祁宁瞥了右预一眼,嘴边稍有点笑,“你不如把他咔嚓了。”
右预抹额头说不敢。
虞绛这人最得昭阳喜欢的是心思单纯带点儿天真,人心向恶容易,向善却艰难万分。这份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境实在太过难能可贵,这是昭阳身边人所没有的,也包括她自己。昭阳有时候羡慕虞绛,易随遇而安,对任何事情都不善于计较,不汲汲于贵权,也不深陷于怨仇,似乎活着很艰难,却活得比任何人都简单。然而羡慕的同时,昭阳完全做不到对任何一件事妥协,她本能地趋向于快刀斩乱麻。
虞绛平素在宫里便十分地谨慎小心,从来不会发脾气,就算被宫女太监无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善。他知晓陛下因受行刺重伤才不得已在行宫暂时修养,生怕一不小心又给陛下惹麻烦,踏入行宫后每一步都十分地小心翼翼,连在前面带路的锦瑶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这份谨慎。
锦瑶有些心疼这个孩子,道:“虞侍君在行宫之中大可不必如此,这里没有宫中那么多的规矩。你只需安静地陪伴在陛下身侧便好,陛下素来待你甚好,不会为难与你。”
虞绛听话地点了点头。
锦瑶叫他先在下面稍等,等她上去通知陛下后再领他进寝宫。
虞绛不敢多走一步,好奇地打量了四周,不知从哪里走来一名盛装女子叫他端碗,他不知道她是谁,然而似曾相识居高临下的语气,让他恍然在瞬间回到被继母当做下人使唤的屈辱场景,意识在痛苦地反抗,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手指在宽敞的衣袖中搅动,仍然在痛苦地做着挣扎,却见女子盛着愠怒走近,将盛着香气四溢清粥的碗递到面前。
“叫你端着为何不动?你是聋子么?”
虞绛一愣,怯生生地低了低头,手指在宽敞的衣袖中搅动,像曾经对继母唯命是从般地端过女子手中的碗,失神之下手指落空,粥洒碗碎。
瞳孔骤缩,惊慌失措抬首间一只扬起的雪白手已向脸庞扫来,正要被扇到的刹那,却听到一声惨痛的叫声。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对朕的人动手。”昭阳站在殿门外,发髻斜插的三支精致金钗,其中一支正不偏不倚地插入女子手掌心。
“陛下......”女子瘫倒入地,身体压在破碎的瓷片之上,“如雪以为他是......如雪知错......”
他头垂得很低很低,昭阳一步步踏下台阶,走到他身边,皱眉叹气,“奉宸司没有给你备几件像样的衣裳么?”复又轻拍他肩膀,“抬起头来,为什么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