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流转在昭阳身上,她此刻神情极为柔缓,不似往常刻薄冷厉,而能叫她有这样神情的,唯有他不好过的时候。但这只是她所认为的。于他而言,一个如雪他一点都不心疼,他看如雪与看醉花坊的女子并没什么两样,既然那些人没能叫他看上眼,如雪毫无疑问不例外。他不心疼如雪,但不代表轻而易举地拂过不追究,毕竟虞翊动了他的人。
右预简直快哭了,他到底是揍虞翊还是不揍,难不成真的要在闻芳园与陛下的影卫打一架。这一打远不止于拆了闻芳园,最起码这附近的几处花丛是必毁无疑。他不是没有跟十一交过手,她出手的架势一点都不像长的那么温柔。
然而祁宁很快打消了惩治虞翊的念头,想到动虞翊无异于帮虞绛出气,他就不怎么上心惩治虞翊。
祁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有人想借虞翊拉下虞绛,你能忍着让我丢脸的机会不让十一捅破替虞绛周全,我也能忍着不揍虞翊。”
昭阳终于瞥了他一眼:“若虞翊不是个好色之徒,而是洁身自好的佳公子,谁更委屈尤未可知。”
祁宁下意识地顺着昭阳的话想到裴述,抿着唇说道:“所以你认为,若此事发生在裴述身上,委屈的不是如雪,而是裴述。”
昭阳神情一点点冷下去:“裴述没这么蠢。”
“裴述当然不蠢,但既然我能被算计,难保他没有失虑的时候。难道在你看来,论算计裴述能赢过我?”
昭阳脸色微沉:“你不会就这么放过虞翎……”
“这是当然,”祁宁没有掩饰,“你对虞绛很好,我不信你没有要动虞炎的念头。但虞炎这个人偏偏在公事上老实谨慎,抓不出什么把柄,唯有从家事上入手。眼下已经有人套了虞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不是可惜。”
“如雪已经被带走,现在动虞翎有什么用?证据呢?”昭阳抿了抿唇,他倒是想得既能维护面子又能出气的好办法,完全与她背道而驰,既然还敢这么跟她谈,她想做的就是把事情彻底捅出来,可惜十一没有及时采取措施而让右预抢了先机。
祁宁知道昭阳想做什么,损了个如雪或丢脸面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要紧事,就算在背后被人说三道四这些他也通通无所谓,关键在于既然有人把如雪通过康王送到他身边,除去一个如雪,还会有更多。今日刚到闻芳园,二皇姑便借推拿按摩之名塞给他一堆姑娘,算计他身边位置的远不止三皇姑,既然已经有个能被拿捏在手里的人,何必再换一个。
眼下昭阳显然很不高兴错失机会,祁宁直接了当把他另外的想法说出来:“不过是差个人,闻芳园里面姑娘多得是,随便敲晕一个扔到虞翎身边他都逃脱不了干系。你认为谁合适,敲晕人的事情让右预去做,当做我这一次的赔礼如何?”
昭阳看了他一眼,赔礼?本来就是各凭本事的事,十一没能占得先机下手,他赔什么礼。昭阳越来越不懂祁宁的心思,他究竟想怎样?
祁宁见她没有回应,试着催促道:“虞翊藏不了多久,你再不下决定,虞家人早晚会找到他。”
昭阳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用你插手。”
祁宁蹙了蹙眉,又试着劝说:“你没做过这种事,没有经验,”又看了眼十一,说道:“她也不像是做得来这种事的人。这园里的人实在太多,想敲晕一个人带走难做到不让其身边人发现。若是对园里的侍女下手,却又不够治虞翊的罪,最多虞炎领着儿子给二皇姑赔罪,借口醉酒犯错。虞绛如今在宫中颇得你喜欢,二皇姑不会和他计较什么。但若是世家女就不......”
昭阳冷冰冰地笑了一下:“有其父必有其子。”
祁宁蓦地心中一窒,“......什么......”
为了给虞翊治罪,平白无故毁掉一个姑娘的名节这种事昭阳不可能会做。而在祁宁看来,无关紧要的人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事,何况帝都之中本来就不少这种事情。
祁宁愣了半响后似乎终于明白了点什么要解释,昭阳却要起身离开,正要说几句被她冷冷的神情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