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高照_作者:单寅(32)

  满腹的惆怅合着夜色更显浓郁,夜幕星垂,我垂首踽踽独行。身边还走出少部分的学生,我低头绕避着,厌恶此刻有家可归的人。为何世界如此不公,人和人的区别还真是在娘胎里就定了呢。随机的降生,有人嘴含金汤匙,有人活命都是幸运。心里木然的想着,父亲大发雷霆的脸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对母亲的斥责声不绝于耳。我想封住所有感官不去想母亲无声的啜泣、父亲的刻薄、爷爷奶奶的冷漠……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大脑里所有的画面飞速旋转,那些景象似要撕裂我的血肉,冲出额头。我不知觉走到了黑暗处,抑制不住的颤身蹲到在地上,抱住似要炸裂的脑袋,拼命摇头,想要把那些记忆甩出脑海。

  抬眼看天,星光微弱却生生不息。低头看地,一片漆黑冰凉无声静谧。我似孤魂野鬼记错了时间,贸然闯出墓地,没有同伴没有方向,只有寻着前世的破碎记忆,踏上独自寻觅故人的路。凄凉感袭上心头,漫过全身,眼睛酸胀的涌出泪水,微热的在脸颊上倾泻。过了多久我也不知,哭得心里发慌,对黑暗的惧怕慢慢出现在意识里。起身匆匆拍土抹泪,转身欲走。却听见花园巨石后传来脚步声,我心下大骇脚步慌乱的快跑离开。一路狂奔至寝室,释放的多巴胺倒使我的心情无了之前的郁结。进门对康敏娴点头发招呼,却见她没有平日的灵动热情,脸上挂了一份失意。莫不是少女怀春啦,见她心情不佳,我也不好再多话,泡了脚爬上床看书。

  第13章 情动

  文人满怀愁苦的吟诵诗词佳句,悼念亡人祭奠爱情,那都是一时伤心,或许只是记着伤心的感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当时读到这句,我心下悲痛不能自已,那是怎样的绝望。阴阳两隔,情缘未满,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现在看来,皆是满纸荒唐言,解雇消遣的同时还不忘背上情痴的美名。

  那日听到巨石后面的脚步声,吓得我再也不敢乱跑到黑暗的地方去,给母亲打了电话就拔腿快步走回寝室。生活还是似流水般,无声无息向前奔走,却清淡无味,时而浑浊,时而清澈。开心时总是忍不住大笑,恨不得把桌子拍碎。郁闷的时候就搁笔看看窗外,再不济趴在桌子上就蒙头大睡,倒也好笑,课间短短的几分钟都能把梦做完,逼真的总让人醒来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偶尔下课乱瞟的时候,总会看到苏岑和刘怡萱含情脉脉的下军棋,时不时的抬头、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干柴烈火,要是教室空无一人再来一股狂风,我估计有人要被点着了。课间操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的故作矜持,后面的有意守距。心知肚明的人都知道,他们迟早会吞下无人敢碰的早恋禁果,成功的身先士卒。果然,没过几日,一前一后换做形影不离。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站定,我们问完老师好之后,椅子桌子哐哐当当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我低头翻书,却听门口有人低声道:“报告”,语调中夹杂着些许得意和兴奋。都迟到了,还这么不以为耻,鲜矣。我抬起头想看到底是谁这么理直气壮,结果门前立着的两人,苏岑抬头无惧,刘怡萱面颊绯红被苏岑挡在身后,似受了惊的金丝雀垂头不语。我心下叹服,小花苞还未绽放就被他探入花丛,果断摘下收入囊中,也不怕过早失了颜色。苏岑看着闻声而望的我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老师道进来,他又变回了一副淡然的欠揍模样。刘小美女跟着他莲步缓行,颇有些夫唱妇随的做派。

  他们还未穿过讲台,我已收回了目光,当看客可不是我擅长的事情。瞥过徐立辉,却见他面色不豫盯着书本,笔却停着,不似平日的忙碌专注。可能是地球仪上的太阳东升西落,让他搞不清圆球上晨昏线到底该画到哪儿吧。小插曲过了,我便认真听着地理老师的讲解,会的部分更加扎实,疑惑的部分也慢慢清晰了起来。下午三节课中有一堂是自习,不过有时候会被老师无理由强占,我们无处喊冤只能乖乖的被老师牵着,老师就是王法。前桌身子未转,反手递过来小纸条。我心下疑惑不解,打开纸条却是张璐璐的落款。上面赫然写着:“有人谣传说你喜欢教官,教官还送花给你了,还说看到教官走的时候你哭了呢。”我看着白纸黑字,这桌子旁边要不是还有个徐立辉,我立马掀掉。

  气急反笑,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是喜欢教官,就像我喜欢越前龙马,喜欢手冢国光,喜欢狮子王里的辛巴,喜欢哪吒一样。可是被人这样嚼舌根,当谈资,我非常气恼。侮辱我可以,侮辱我看重的人不可以。谁要说越前龙马是坏小子,我一定会抽他丫大嘴巴子。不知觉手里的纸条被我揉捏的皱成一团,指甲抓在手心里的红印隐隐生疼。谁干的我一定要揪出来,要斗就来明的,这么做算什么好汉。我回了璐璐纸条,只有“信我”二字。抛开心中的气愤和猜疑,又开始对着化学永远不完结的反应,算起方程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