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莼自幼受白粲挟制,言行颇为严谨。雪蔷和他难得见面,也觉出他的变化来。似乎都无所谓了。她把信收在信匣里,心想: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夜里两人讲起这门亲事,芷郁道:“要是真的,却是可惜了你义兄。”
“天鹅配只癞□□。”雪蔷叹了口气,道:“不会是真的吧?”想想又道:“若是老头子非要,还不是一句话,难道在劫难逃了。”
她也没再说下去,她知道她父亲和建令仪的事他一清二楚,心里总怕因为这事把她也想歪了。
年后芷郁去了德绍,面子上讲是受任表正之约去住几日,任老夫人既在宁楚住了这些日子,礼尚往来。谁也看得出这是替他们家大小姐讨夫婿。
他不好不安抚去那边住些日子。他一走雪蔷心里又空了,他在那边,她看不见摸不着。任表正又是那样的浪荡公子,男人聚在一起,酒色之事,一条鱼就带坏了一池子。
这期间又有一件更愁人的事,就她父亲和芷郁因为边境守兵的事似乎闹翻了。一闲下来就要苦恼。
雪蔷独守空房,整日怏怏不乐,又不能显出来,心里没个发泄,更恼人。好在这时候羽莼公干途径宁楚,两人见了面雪蔷大吐苦水。提到和任家的婚事,羽莼却出乎意料道:“若是老头子有这个意思,我也没什么。”
“你还真的要娶她?”
羽莼叹气道:“人生大苦,了无意趣。娶她不娶她能怎么样?”
“你到底怎么了?”
羽莼笑道:“没什么。”
羽莼走后没几日,一天雪蔷到街上闲逛,进一家她常去的茶楼饮茶。
还没到三月份,树上只露出一点绿色,天气还是清寒,她觉得更冷了。
正望着窗外出神,冷不丁后面有人叫她。她身子颤抖一下,仿佛后面有鬼魂叫她。
回过头,声音有些不自然道:“父亲?”
虽然父女两个一直生疏,但从未如此时此刻这样别扭。
“怎么在这?”
他父亲向她瞥了瞥头,示意她进里间去。
进去后她也先不说话,却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为父此次来并无人知道,你知道为什么?”
她摇摇头。
“黎王要娶任素节了。”
她听完一颗心顿时掉进万丈寒冰里。
“本来嘛,任家是诗礼大家,咱们家瓮牖绳枢之户,如何比得过?”
雪蔷怅然在椅子上坐下。之前也想过无数次,早晚的事,到时候不要太伤心。真到了,身子也支持不住了。
“虽说黎王宠你,宠归宠,娶你作正室是万万不可的。现今他又和我因为驻兵的事闹僵了。人家那边也是见风使舵,找了几次也不肯见我。咱们家现在是孤立无援了。”
见雪蔷只是伤心,也不答话,白粲道:“你就不问问为父此次来找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
“雪儿,你是想将来独守空闺失宠,还是依靠父亲坐享一生的荣华富贵。”
“父亲要我做什么?”
白粲淡淡道:“为父出身贫寒,能有今日,全靠另辟蹊径,专走险棋。”
雪蔷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黎王现在薨了,又没有子嗣,宁楚这片宝地就归了朝廷。再进一步,没准落到你我父女两个手中也不一定。任家没有黎王这棵大树,自然还要找我们。还可解了兵戎之祸。一举三得啊。”
雪蔷此刻反而平静下来,她知道她父亲的手段,她只有先安抚下来,再做打算,若此事她不先应下来,他定然要找别人杀他。
“父亲要我怎么做。”
白粲粲然一笑,拿出一只木盒。
“父亲配的飘仙散你知道,等他回来到你房里,你敬双馨茶给他,双馨茶要配鹭丝花,你放红花进去就是□□,总有二三月才毒发身亡,总查不到你这里。若是你顾及情分,不忍心,就放无毒白花,父亲也不逼你。”
“父亲真的决定了吗?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地步了。”
“为父心意已决。你如何想全在你。”
雪蔷道:“我全听父亲的。”
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刚进门丫头就捧上茶来。
“过几日双馨茶才来,姑娘不要忘了给王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