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就好比一个人,吃惯了山珍海味说,还是粗茶淡饭有趣味。你不想回去,抽身隐居,有什么不可?”
他笑道:“我是说我放不下功名利禄,可是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回去以后你要是想去琼台赴任就去,要是乏的慌,就再等几天。”
“你要怎么说呢?”
“我自有办法。你等着就好。”
雪蔷感到自己马上要有一个新开始,因为她不再是从前的她。她不知道父母是谁,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但不是白粲的女儿,非但一点不伤心,反而感到重获新生。白雪蔷这个名字是因为从小时候起,她久居之处定有此花,才取的,和白粲无关。至于姓氏,她从来没有想过改姓。因为她觉得她天生就该姓白,和白粲无关。
宴饮当日,朝臣见芷郁和一个女孩手牵手出来,那女孩就是死里逃生一年有余的琼台侍郎,要黎王相思欲死的白氏。
“众卿落座吧。”芷郁说完,拉着她在主位坐下。底下惊得个个目瞪口呆,尤其白粲,脸色惨白。
因为不是节历正宴,雪蔷也没有穿公服,只是淡雅梳妆,却更显得处变不惊,端庄老成来。
芷郁看了看她,微微一笑。人前她是这样严谨持重的雪霜气质,不同和他在一处的千娇百媚,痴心忘情。
芷郁缓缓道:“今日设宴,既是逢此阳春美景,君臣同乐。也是为白侍郎接风压惊。一年前有人谗言白侍郎要谋害孤王,多方查处,此乃居心叵测之人设计陷害,幸得天佑忠良,才得安然无恙,重返我宁楚。白卿忠臣良辅,心谛纯良,得此大臣,乃孤王之大幸,邦国之大幸。”
底下朝臣们听着他们王爷口口声声赞许着大臣的口吻,仿佛毫无私心,却和这口中良臣肩并肩,手挽手坐着,就差一把将美人搂在怀里。
众人连忙高呼千岁,君主英明。
酒饮到一半,芷郁叫人开戏。
底下赞叹道:“此次请的是玉窗语,好啊。”
戏开演,一个玉树临风小生立于楼台之下,抬头见小旦开窗摘窗前海棠花,姿容清丽。
小生唱道:“这是谁家宝眷,容华绝代,清美绝尘。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小旦也见到小生,羞涩一笑,关了窗子,绣房里唱道:“这是谁家公子,玉树临风,仙风道骨。得此良人,此生遂愿无求。”
然后那公子打听到姑娘名姓,托人求亲。
女子父亲听媒人讲那公子乃当地巨富,喜笑颜开道:“若亲事可成,他家城中首富,小妮子若得宠,我亦有可图也。”
然后是佳偶天成,夫妻恩爱,琴瑟相和。
一日丈夫出远门,夫妻恋恋不舍,依依相别。妻子闺中思念,等待丈夫归来。
父亲来家,唱道:“你丈夫城中首富,你嫁她一年,恩爱非常,却不见周济乃父。”
女儿唱道:“夫君予父钱财颇多,奈何贪心不足?”
父亲唱道:“我与乃夫交恶,他必与你疏远,他日必休你归家。不若趁来日他归家,你奉茶给他。此乃为父所调□□,红花有毒,白花无毒。你投毒茶中,几日后他毒发而亡,半点疑不到你,他万贯家财定归我父女而有。”
到这里,其他人还未知觉,白粲惊出一身冷汗来。
父亲走后,女子唱道:“我父最阴险歹毒之人,我若不假意应承,他定然要旁人杀害我夫,不若我先假意应允。丫鬟黄鹂乃父亲安置跟前,我若放白花她定然告知父亲,不若待夫君归来,我寻无毒红花投茶碗之中,既无伤我夫郎,且有功夫思虑如何计较。一个我夫,一个我父,天苦杀我也!”
夫君归来,见茶中花是红色,误以为妻子要谋害,伤心大怒,休妻赶出家门。
戏演到这里,众人都偷觑白粲,见他一座石头坐着,面色冷峻。
女子被休归家,父亲不许进门,唱道:“你本不是我亲生,乃我途中捡拾。养你成人,只求你做摇钱树,生钱宝盆。不想你不听我命,要你何用?”
唱道这里,底下议论纷纷,被这惊人消息炸开了锅。
女子问:“我夫君如何知道?”
父亲唱道:“我故知道你下不去狠手,暗中告知你夫君。别家有意嫁女给他,只你碍眼。若得将你驱逐出门,女家愿万金付我。既除你这妖孽,又得千金,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