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唱道:“父亲竟毫不念及父女之情?”
父亲唱道:“你又非我亲生,何有情义?”
然后老贼要人杀死女儿,女子死里逃生,四处躲藏受苦。
底下多人大骂禽兽不如。白粲只得面不改色听着。
男子没了妻子,思虑成疾。妻子写了纸条送到府里,希望丈夫得知真相接她回去。不想信被管家扣住,不肯交给主人。
到这里,赵子锴和琼台尚书都面如土色。
最后男子和妻子重逢,感慨万千,又作恩爱夫妻。
男子对管家道:“你无尊卑之礼,我委你重任,却不想你颠倒乾坤,何颜见我?”
又对老贼道:“至此以后,我妻子既我妻子,与你再无瓜葛。”
戏唱完了,底下已经人声鼎沸。芷郁讲时候不早,叫众人散了,自己牵着雪蔷回宫。
雪蔷没说什么,这大概是最好的公之于众的办法。芷郁讲今日的戏文是玉窗语主亲自写的,今日因为是黎王听戏,司主也难得到场。
玉窗语是举国最出名的戏班,故事新奇婉约,名篇多出自司主之手。这戏班在兰泽,三蓁之地多以可常听,只是其他处一年只去一次,很难请到。
雪蔷听说玉窗语的主人来了,也好奇要见。一个青衣女孩过来,头上插着朵淡黄色姜花。姝丽清雅,异美非凡。神色总是如阳春安适和煦,却透着淡淡哀伤孤傲。
行完了礼一抬头,雪蔷惊愕上前握住手道:“不是殷姜吗?”
对方笑道:“雪蔷姐?”
“怎么是你啊。竟然是你。”
“就是我啊。”
两人拉手跳着笑起来。
殷姜司薰省出身,比雪蔷入门晚,离开早,雪蔷修学十年,她修学八年离师门。殷姜主攻黎薰毒物,颇有造诣,在司薰省也是闻名人物。两人虽然认识,接触不多,雪蔷和她不如和黛兰、闵樱熟识。
“你是不作司薰师,改弦更张了。难怪这些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殷姜笑道:“哪里,还是老本行,这不过是副业玩玩罢了。”
说着雪蔷拉她一同坐下。
“我平日喜欢写些戏本子玩,一回被个班主看中排出场戏,上座还不错,后来就要我写。初出茅庐,赚些零用钱。后来我想不如自己也建个班子,闲来玩玩消遣。”
“还好意思说是消遣,你这消遣举国拥趸的。这银子可是零用钱?我们竟一点不知道。”
“为了这个也不宜荒废正业,这些年我几乎不怎么管的,都交给别人做。戏本也懒得写,多是别人在写,演也是过去的旧戏。”
雪蔷问起她如今在那里高就,她含糊道:“怕是也做不下去了,我那主上简直熬死了人,这些日子要往外赶我呢?”
又笑道:“这出戏倒是今年第一遭执笔,下面人只是说,威震天下黎王殿下要写的。我听了,惊出一身汗来,何时有这样造化?不成想啊,王爷竟是为了姐姐。”说着看了看芷郁,道:“姐姐可真是万千宠爱,羡煞多少人。不过也是王爷姐夫的福气。”
芷郁听了噗呲笑了。雪蔷不好意思道:“我们说悄悄话,你在这做什么。”
芷郁笑道:“我只是好奇,这就出去。”
殷姜忙道:“属下无状,王爷不要见责。”
“怎么会,今日烦劳替我们写这戏本。又是挚友。”
芷郁走后,雪蔷忙要人上茶点待客。殷姜连说不要忙,还是忙乱了一阵。
雪蔷淡淡道:“倒是要你见笑了。”
殷姜道:“师姐也不必伤心,人生在世,有得就有失,这就是大福。好过多少人一辈子,只是失,无有所得的好。得心上人如此爱惜,就是大福。无父,总好过有父亲,却是十恶不赦禽兽不如之徒的好。”
“你说的极是有礼。出了这事,说真的,我却没有伤心,轻松了许多。难怪小时候对我很坏了。”又问道:“却从不曾听你讲过你父母。”
殷姜怅然道:“我便是那只有失,无有得的人。我母亲却更是凄惨,一片真心,所托非人。我此生就只她一个亲人,可惜因我那禽兽不如的父亲,红颜薄命。可怜我母亲含辛茹苦养我成人,子欲养而亲不待。那老贼倒是还活着,我恨不得生吃其肉,噬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