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回在书房里等万玉深的人吗?
她犹豫片刻,四下看了看,最后还是往书房摸了过去。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谷雨磨着牙想。
手搭上房门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心就要推下去。可她手刚一使劲,身后忽然传来了万玉深低沉的声音。
“做什么呢。”
谷雨吓得一激灵,手哆嗦着往前一递,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房里的人一看,笑出声来:“哟——”
第26章 世子
最近风头正紧,万玉深到底有所顾虑,不好让屋里那人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将军府。他上前两步,手在谷雨背后带了一下:“进去说。”
谷雨愣愣地被他半推进房中,看着对面峨冠博带的贵公子,眼睛都忘了眨。
脸是一张脸,风流恣意的笑容也没变,可他一身锦服,敲打着手里的竹丝扇坐在那里,似乎就变了个人。
傅千引被她盯得后背发毛,干咳两声:“看什么?这时候才知道为师的英俊?”
谷雨幽幽地看着他:“是啊,现在才知道。”
万玉深在他们俩中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引着谷雨往另一边坐,嘴上问傅千引:“有事?”
傅千引一挑眉,朝谷雨看了一眼,又看回万玉深,询问的意味十分明显。
谷雨紧紧地盯住他,神情幽怨得像被丢弃的小孩子。
万玉深按着谷雨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坐在旁边的圈椅上,给她倒了杯茶,然后才平静地看向傅千引,淡淡道:“无妨。”
傅千引眉毛扬得更高,打趣地在他们俩中间看了一圈,然后才欣慰地朝谷雨笑了笑:“不错嘛小谷子。”
谷雨脑子全是她师父谜一样的身份,一时忘了自己方才还想暴打身边这个人,竟然让他安稳地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见万玉深不避讳谷雨,傅千引自然就更没什么顾虑,直接道:“你近日面圣没有?”
万玉深摇头:“我进宫几次,陛下都在卧床休息。”
傅千引看他果然没有给自己也倒杯茶的意思,只好干着嗓子继续道:“也是巧了,我今日跟我爹进宫,赶上那位状态不错,说了会儿话。”
他原本闲云野鹤的一个人,从来对争权夺势没半点兴趣,有那时间坐高堂,不如上青楼听听弹唱。他这次被万玉深亲自半押半送地弄回来,原本也是想着糊弄一阵,然后再寻时机逃出去浪。
于是他听命供了个闲差,每日跟着他爹参与朝政,可有可无地往那儿一杵,专心致志地当壁画。
谁知道太子跟吃错了药似的,天天和他过不去。傅千引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必有反对的声音,不是萧长衾就是东宫党羽。
如今圣上养病,政务都由丞相代为主事。不在天子面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着一件事:待一朝帝薨,谁人践祚?
太子这些年勤学不辍,可那都是深宫里的事,乾安帝醉生梦死的这些年,真正在外游走奔波为苍生计的,是宁王。因此萧长衾对宁王和傅千引的忌惮不是没有理由。
傅千引原本不在意这些,江山姓萧姓傅都不碍着四海为家的浪子,可是被人三番两次地呛,他脾气就上来了,还非得给对方添点堵才行。
“姓郭的怕是疯了,我怀疑整座养心殿都让他做成了丹炉,整个儿乌烟瘴气,我都担心人没病死,先给熏死了。”
谷雨吃惊地看着傅千引,好像今天头一回认识他。
进宫面见天子对他来说是那样稀松平常的事,提起乾安帝的语气也随意得近乎不敬,就好像……他本就是皇家人。谷雨盯着他看,感觉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又觉得荒谬。
如果真如她所想,万玉深为什么放任她在这里听着?
他就这么笃信两家结了亲,当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吗?
谷雨咬了咬嘴唇,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轻声问:“师父是……世子殿下?”
傅千引收扇,扇柄“啪”地一声磕上,他摆摆手:“还是叫师父吧,从你嘴里叫别的怎么那么奇怪。”
谷雨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点。
傅千引当真是宁王独子!而他在这样的时刻坐在万玉深的书房里,漫不经心地聊着国事。
……万玉深真的在和宁王府密切往来。
他……真的有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