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寂缘低眸,不敢去直视他的眸子。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手底下的这个身子是一个杀人者,急忙跳开几步,做出了防备——但不是装睡,李业没有醒。
“哈哈。”两声不遮掩的笑,“没必要这么紧张嘛,你看不出来他装还是没装吗?”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他就有能力分辨真假似的。
“防备一下聊胜于无。”寂缘闭眼,不知怎地有些目眩,可能是被太阳晒久了?“但现在我至少能意识到,我面前就有一个知情人士。”
再睁眼,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像平时一样平静地看着易罔了。没有镜子,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是多么冷淡。眼皮半搭着,一方面是受不了强光,与此同时,精神上也异常地疲累。
她今天并没有多做消耗类的活动吧……若说精神紧张,毕竟是死去了个谁。当移动步子的时候,脚下轻飘飘,踩在青石板却宛如一滩烂泥,一脚踏下便像是陷了进去——林寂缘摔了一跤,而后毫无知觉。
……
“辛苦你了。”街角拐出一位女生,原来是魂梦。她一直在旁边盯着这边的动向,某种意义上说明她掩藏踪迹的能力极为出色。
易罔摇摇头,终于笑不出来。捡拾地上的两具身体,较轻的一个本想放在左手,掂掂之后发现这一男一女的体重几乎没什么差别,当然微妙地,林寂缘是轻一些的。
“要帮忙吗?”魂梦问,走过来手已经伸了一半。易罔倒也不客气,让她负责搬运寂缘。
她一直带着的那把长剑——名字好像是叫做玉溆——有灵性地飞出,打横垫在寂缘的后背。以剑为中心,水平铺张开一道墨绿色的灵力网,轻松地便挑了起来。
“好厉害。”易罔不掩饰敬叹之情,“我也试试?”
宁魂梦一旁喝断:“你确定不会不小心烧到他吗?”
易罔挠挠头,笑一声,把李业的身子背好,然后回答:
“应该不至于‘不小心’。”
而后相顾无言,魂梦打了个响指,一瞬景色天翻地覆。震荡感消退之时,似乎已经在了屋里。
☆、6月19日
“唔……”
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就觉得头痛得难受,太阳穴之间也胀鼓。林寂缘费力地睁开眼睛,死气沉沉是一片白板。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这是天花,难怪背后的触觉也是温暖柔软。
“发生什么了……”完全不能消化现状,寂缘挣扎了几下。一番活动,四肢的疼痛也发了作,一时半会儿竟难以坐起。
怅然地躺着,与模糊的视觉做斗争,她勉强能认出周围的摆设。首先不是她这段时间借住的屋子,然后这里不太整洁。暂时说不上脏,明显家具之类是放得凌乱,床头柜书桌这类摆放小物件的地方,上面的东西也丝毫没有逻辑。
“咳,有人在吗?”
咳过一声之后,嗓子好受了一点,还是干咳。费些脑力是能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记得是看到李业笔直地站着睡着,她去观摩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也昏了过去。
“有人吗?”没有回应,寂缘又问了一遍,无果。手脚在动弹的时候会疼,这种痛感要形容的话,久未锻炼的人突然跑了个十几千米,第二天的感受便和眼下这种相似。于此同时也使不上多大的力气,摩挲着能蹬掉身上的薄毯,再有别的举动都要拼毅力了。
“嘶……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寂缘对毅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拖着步子走不快,房间暗,所以第一步举动是瞄准了窗帘。拉开以后绝望地发现竟已是黄昏,外面的亮度已经难以自保,更别提怎么照亮屋子内部。无奈只能就着昏暗探索,寂缘尽可能贴着墙,一方面有所支撑,也希望能尽早找到灯的开关。
眼睛适应黑暗所需要的时间比适应强光的要多,这一点真是有够麻烦。寂缘试着能不能使出点灵力当作光源,一动用,身体的疼痛感就会更加强烈。在忍耐与否之间徘徊的时候,唯一的安慰是,电灯的开关并不远,碰到它,意外地没多花时间。
“啪。”
“……怎么是这种颜色的灯管啊,好难受。”
不是常见的日光白或微蓝色,是红灯,像是佛堂里会用到的那种。这样的颜色下,虽然照明的作用能够起到,看屋子里任何物品,几乎没有颜色的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