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的语调正常得多,不如说,感觉每一次听她讲话,都没见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一直就是这个雷打不动的样子。说起来她的面相看起来也比较弱气,虽有中上层次的身高,身材却是过于瘦了。连所谓的瘦美都称不上,甚至有点偏向病态。
隔着一个大小孩,寂缘左右无事,便也就开始关注起这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来。
“我个人倒是很喜欢这点改变。”
苏雨忽然挥了挥她的手杖,最后让它底部向上,慵懒地搭在自己肩膀上。记得她是左撇子来着,因此看她的动作会有少许的违和感。那手杖整体没有任何装饰,有点特殊的在于,它的底部像是被削尖过,如同锥刺一般。
这么做的话,手杖几乎就相当于被剥夺了“支撑”的这一本质,毕竟杖底的受力面积是很重要的因素。记得她走路的时候并没有“拄”的举动,是因为身体本身的平衡能力还足够吧——也对,苏雨毕竟也还是年轻人,总不会有着老婆婆一样的姿态。
“听着都觉得累。”
“是呢,毕竟易罔是个利己主义,要让你理解我们的作为,似乎难了点。”
“我的确不明白啊,到底是什么趋势着你们,去为了其他人做事?——若是为了熟人,那倒还可以理解,但帮助陌生人之类的,你们真是过于博爱了不是?”
林寂缘挪了点步子,虽然在被拦着,还没到彻底不能动弹的程度。好不容易能从一个角度瞥见他的侧面,果然这家伙神情已然严肃紧绷,大概离发火就差了那么一步。
“……易罔?还有,苏学姐?”
“你别搭话。”易罔依然是这个冷漠的态度。这一回比上次的呵止还要凄冷,看来他的怒意已经是在熟人面前都时刻忍不住的等级了。直到现在寂缘还是不晓得他到底在为什么发着火,简直是无端生气,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至少,不要呆站在大太阳底下?有什么话不能找个阴凉处说呢?”
找个荫庇,没准在影子下,他们俩都能稍微缓和一些。对此,苏雨的态度是中立,而易罔却铁了心不愿意挪动。他这股倔强劲让寂缘觉得很说不通,怎么想都不像是单纯因为气头。
拉了拉他的胳膊,他纹丝不动。寂缘心有疑惑,但又看不出来他哪里不对劲。寂缘看了眼脚下,说不准他脚底下有没有踏着什么法阵之类,结果真的没有。又疑惑向半空望去,也是无奇。
“寂缘就别硬拉着他了吧。”
一直没有在意这边的苏雨突然对这个学妹搭了话。听到她话头转向自己,寂缘一时头脑有点懵。先前那两人的谈话她没听太懂,插不进去,这个气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转移话题了事的。
“诶……但是?”
“当谁过于倔强的时候,肯定是有着他的理由。没几个人会无理取闹的吧?”
“话虽这么说……易罔?”
因为苏雨的注视过于“温柔”,寂缘一方面是真在意易罔的情况,一方面也借此机会逃开她的视线。易罔突然又哑口,怎么唤他都不回应——果然这家伙身上哪里出了问题。
“他估计忙着手里的事情,无暇他顾了吧?”
苏雨突然走了过来,就在这蓝天白日之下,她手腕忽而灵转。方才被搭在肩上的手杖就这么飘然地被挥下,啪便打在易罔的胳膊。她好像本意是打肩膀或者打头,但中途手杖的轨迹就开始歪斜,最后落在一个用言语难以简单评价的位置。
“啊啊,真是,我应该听她的建议来着。”
“苏雨……姐?”寂缘不太理解。她侧身一闪绕至那边,细看那手杖的底部,才明白自己之前那个“锥刺”的初步判读过于不准确了。这东西是木棍和小刃嵌合的产物,看下面刃的有效长度,只有小手指一般。用于抓握的部分大概是木质,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材料,总之它被漆了颜色,又因为执握时的特色,不近看确实有点难注意到。
“就是你死盯着的这个东西啊。”苏雨话音有笑,那刃在易罔的胳膊上流连了片刻,但没有进行实质性的伤害。看着她的动作也真是够让人害怕的了,寂缘假呵呵赶忙用手捏住安全的地方,多少能对这个诡异的苏雨造成些许的牵制。
易罔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装木头?寂缘用脚轻踢他的踝部,这个人已经僵死,再难有任何的回应。寂缘有点想骂人,姑且还是忍住,她希望自己不要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场景和莫名其妙的人,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