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一种艺术是拍下别人正在拍照的样子,然后多重复几次,虽然不理解艺术家们到底在想什么,单纯从构思的角度去分析,确实挺有意思的。
“就这么决定了……嘿。”
两个人互相对对方提着要求,以达成最后的统一。河边很单纯,没什么人,没什么树,除了流水声外,别的声音就远。投入起来,确实是个很棒的安逸之所。
寂缘盯了一会儿,随后轻闭眼。即便不请“模特”,她完全可以凭着记忆画出易罔的模样来。
生理差距而宽广的双肩,微侧着,看起来反而窄了些。从衣领开始往上,最先看到的是喉结,隐藏在阴影之下,随着呼吸和吞咽口水的动作而如鼓。是寻常人不一定关注的部位,但不知怎么却觉得很是帅气。
再往上当然是脸。认真的时候,易罔这个人是很安静的。唇瓣发干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舔舐,一闪而过的舌尖比双唇要更红……寂缘有点后悔她为什么会选择无色的炭条了。越过额头,男生的短发倒是没什么值得注意,只能说打理得整齐,不显得凌乱吧。
“……嗯?”
“怎么了?”
听到寂缘的一声疑惑,他也停下手询问。林寂缘眨眨眼睛,是错觉吗?
“没什么……背后有人?”左右挪动身体,视线所及之处是旷然。“看错了,抱歉。”
一闪而过的身影,墨色长袍的男人身边跟着谁,然而一个转眼,就消失。想想也没必要为毫无根据的错觉而动干戈,寂缘笑笑,示意他继续手上的画作。
☆、5月10日
“成繁姐?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吗?”
尽管这个人倔强着就是不愿意休息,林寂缘还是尽可能地把她按了回去。旬月前她甚至还半昏迷着,如今是绝对不可能放心得下。
“你这小丫头,拦我倒是拦得勤快——不用再担心了,况且都过了这么久,再不活动活动,我怕是都要锈掉咯?”
“人哪那么容易就锈啊,按成繁姐这么说的,世界上的懒人们岂不是一懒这辈子就完了?”
确实是拦不了了。看着李成繁悠悠然散步,走起路来没什么别扭,也算是放了半个心。要是事后发现她在强撑着的话……也没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选择,林寂缘毕竟只是他们生活之中偶然闯进的人。
不对,寂缘猛地想起一件事来。
这个人不是在“监视”着他们吗?
“你为什么突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成繁微笑,“难道睡了几天,还有变脸的特效?”
林寂缘叹口气,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感觉喉咙里的干渴感消解之后,无奈着回应:“你别开这种笑不起来的玩笑了……成繁姐。我只是很在意,莫非你这几天‘也’在监视着吗?”
好像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只见成繁的动作微顿,虽然还故作镇定地说着话,语气里是开始发颤了。林寂缘的耳朵可是不错,这些细节,只要她注意,一般是不会听漏。
“莫非,这几天你都没有‘工作?’”坏笑着,林寂缘瞥过去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这会儿是早上天刚亮,还凉爽着,日头带来的暖意和热情还没有完全发作。李成繁的家面积挺大,住着的只有两个人,显得冷清。
走出卧室才发现林寂缘已经帮着做好了早餐。清粥配两碟清爽的小菜,作为早餐是十分合适的。
“可能吧,要是被上司知道了,我可能会死呢。”
不知道成繁说这话是不是开玩笑,但听起来有些可怕。寂缘稍愣神,然后追问:
“再怎么说也不用这么严重吧,成繁姐?那个,我倒是不讨厌玩笑,太过分的还是算了吧。”
李成繁摇头,手拿着汤勺在碗里搅动搅动,粥还散着热气,可能依然烫口,所以她没有下嘴。“说真的,以那家伙的性子,我大概确实要完了。”
潜意思里好像包含着“她定时在给着回报”,不过这几天应该是断了。照她这么说下去,那位上司还真是个恐怖的人。
有着这么处罚方式的人,手下的随从们应该衷心得很吧……或者说,“不得不”衷心?
平时完全没有感觉到阮季——成繁姐的上司,寂缘他们的校长——有什么危险性。其中就算避免不了生活圈交接少的缘故,连一点端倪都看不出,这倒是值得在意的。依稀记得瘟疫事件里,哪一天寂缘在病院里装病的时候,和阮季有过一次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交情,却也没察觉有什么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