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一提,易罔的视线,自始而终没有离开过树干。所以他这话虽然说着很关心,配合起整体的面貌,其实是心不在焉。
“我说你,很奇怪啊。”
终于忍不住好奇,寂缘干脆背身,也盯着树干看了许久。横面好像是被修过,有创口,看得到年轮。又似乎是年岁太久,年轮一半是裂的,可能是因为几百年的雨水的浸泡,表面发黑。
之前也不怎么留意,凑近了去闻,很淡,但确实有不和谐的味道。虽说不上难闻,违和感是满满的了。
易罔冷不丁插了一句话:
“‘听说’,这个创面——你看,它不是竖直的而是偏斜对吧?——很久以前这树被横断过,横面还被当成是断头台过呢。”
“……突然说什么呢,你。”寂缘摇摇头,“不要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啊,说恐怖不恐怖,说有趣其实没劲的。”
易罔尬笑,“嘿,你不感兴趣啊。”
“等你编故事的能力稍微提高一些,可能就不一样了吧。”
林寂缘只把他刚才的话语当作是玩笑。
☆、5月29日
而后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终于到了祭典的日子。从早上开始,村子里就热闹的厉害,换句话说都嫌吵。
“唔,我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一手捂着半边耳朵,易罔微闭眼,神情略痛苦地说道。“饶了我吧,每年过年的一趟就够受的了,怎么出来学个习还要来这一出……”
“你难道不是因为不喜欢和亲戚们交谈近况吗?”寂缘轻笑,一语戳中了真相。“入乡随俗了,也就三天而已,熬着熬着就过去了呢。”
毕竟这祭典只是村子自行的庆贺,所以布置得虽然比往常繁华得多,其实是没有那么严重的。“唔,不如说,庆祝‘一个世家的消亡’这一点,让我不太舒服吧。”
“你以为过年又是在庆祝什么啊。”
目前还是早上,所以还受得住。等入夜,接踵而来的就要有更一大串的活动了。
然而易罔完全不开心,眉宇间隐隐地,似乎是忧伤?
“易罔?嘿,易罔——你在听吗?”
“听着呢。”他回话,心不在焉。
“寂缘,如果我在这种时候和你说,当时那个世家其实是被冤枉的,你会有什么感想?”
林寂缘伸了个懒腰,不晓得为什么今天他说话神神叨叨的,让人琢磨不清。懒腰伸得舒服,使力间,她尽力从嗓子里透出些风来:
“没什么感想,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轮不到我们来感慨吧——而且你压根就没有资格说什么冤不冤枉,你又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什么灵溢时间什么陆姓又世家又操控局势的,都是古早的记忆,和这群现代人到底是没有关系的。易罔好像不满足于这个说法,又说:
“唔,要是知道的话,有没有可能帮他们正名……”
“打住,打住。”寂缘挥手,“为什么你一定要觉得他们无辜?一般人不应该选择相信流传了几百年的习惯吗?”
这个祭典毕竟传续了几百年,如果这个时候再来质疑,那那个可能被冤枉的什么世家就太可怜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认为那个世家真的是自作孽。
“唔,就是这么觉得——‘直觉’?”易罔嘴角微上扬,虚假的一副微笑展现。
“——砰!”
刚巧这时候有人拉响了礼炮,就在他的背后,彩带绽开,有不少黏在了背后。被巨大的动静震荡到,易罔耳鸣了一会儿,过后他认了命一般用右手艰难地摆弄黏着的彩带,也不好说什么。
“我应该不那么胖吧,这么容易就被锁定成目标吗……”抱怨。
放礼炮的是李业。
“哈!抱歉了,易罔小哥。其实是我故意瞄准的。”
“李业哥啊……”他本有些生气,听到之后就没辙了,瘫软下来。一旁看着,林寂缘掩着嘴偷笑两声,道:
“这还只是个礼炮,响一下就结束了。要是村里人祭出炮竹来,你怕是要难过得很喔。”
“连寂缘都……”易罔皱眉,旋即他意识到他的语言能力不足让他在舌战中取得优势,所以便只把话头抛回给这位李业:“真是的,再怎么说也不要离得这么近啊,我耳朵还在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