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瑢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颧骨凸起,脸色发青,两腮深深地陷了下去,已经没有个人样了。花婉见他弄成这副样子,心想这都怪自己,万分的愧疚,差点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李瑢这时却缓缓睁开了眼,他昏昏沉沉地看见花婉站在床前垂泪,朦胧中以为是花晴,颤抖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抓住她,抖着嘴唇安慰道:“别担心,我死不了。”
花婉见他上来就抓自己的手,估摸着他是把自己错认成了花晴了,赶紧一边把手往回缩,一边说道:“王爷认错了人了,我是花婉!”
李瑢果然一愣。
花婉神情焦虑道:“我不是晴儿,你也就别骗人净说些好听话安慰人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样了?”
李瑢这才勉强笑了一笑,说道:“我真的有的救。”
“张太医说你吃了剧毒的毒|药,怎么还能……”“有救”两个字在花婉嗓子眼里转着说不出来,眼圈倒是因为愧疚红了起来。
李瑢见状,淡笑道:“婉夫人怎么还哭了?你一哭,让晴儿看见,以为我要死了,她更要大哭。”
花婉哽咽道:“毒|药怎么可能治得好?这都怪我不好……!”
李瑢吃力地吞了口口水,轻声道:“我若不亲自试一试,就发现不了这件大事。你听我说……”他压低了声音,却一字一句地很清晰:“这毒我见过。我现在的症状,跟当年皇上病重时一模一样。皇上是我救的,所以绝对错不了。”
花晴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呆看着李瑢:“你是说当年皇上也是被这毒|药……”
李瑢费力地点了点头:“当年我就觉得皇兄的病来势汹涌,病得奇怪。现在我知道了,皇上和四哥都是被人下了毒,就是我现在中的这种毒。”
花晴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李瑢接着劝慰道:“所以我说能治好,并不是安慰你。还请你告诉晴儿,我能治好皇上,就能自救,叫她千万不要担心我。”
花晴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
李瑢这番话确实让她踏实了不少:既然他能救皇上,那么当然也应该可以自救。想到这里,她吓飞的魂魄总算捡回来几分,又坐了一会儿,最后起身道:“那我去看看晴儿。”李瑢点了点头。
花晴这时已经醒了过来,却一直哭个不停。
花婉在她身边坐下,将李瑢刚才的话说给她听,花晴听完也震惊得不得了,但听说李瑢有办法自救,没有生命危险,那眼泪也就不再流了。
半月后,李瑢果然如他所说,把自己治好了。就在此时,还有个好消息从四海药铺那边传了过来:胡大拿每日按李瑢的嘱咐按时按量用药,已经彻底恢复了记忆 — 这代表当年太子案的真相就在眼前了。
这日,李瑢将胡大拿和杨五叫到瑢王府,包括花婉、花晴在内,众人齐聚在前殿,听胡大拿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玄黄教围攻京城的原委及始末,终于无比清晰地浮出了水面。
待他讲完全部过程,堂上一时无人说话。
胡大拿环视四周,最后道:“当年我师弟何秉良在密道里听见陈勉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舍弃玄黄教,答应傅庭之诈降以助禄亲王逼宫,我们这些玄黄教弟子还都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的打算。结果后来逼宫不成,反被朝廷镇压。禄亲王不甘失败,假意以保陈勉全家老小不死为由,使其揽下全部罪行,同时栽赃给太子,但是他最后也未信守承诺,还是把陈勉全家都杀了。至于禄亲王如何被太子刺了一剑……我师弟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以禄亲王的行事作风,应该是他的苦肉计;而给四王爷和当时即将为太子的皇上下毒的事,多半也是他授意傅庭之所为。”
李瑢虽已做好心理准备,却依然难以接受这些事都是李禄所为。他神色极其沉重,过了许久,才缓声道:“但这毕竟都是你师弟的转述,不是你亲眼所见。更何况其中最重要的两个证人何秉良和我四哥都早已过世。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我相信,光凭这些,也不足以呈交给皇上和朝中各位重臣。”
胡大拿听罢,十分郑重地站起身来,冲李瑢抱腕正色道:“王爷救了我一命,对我有再造之恩,我绝不能对王爷说谎。我师弟为人正派,他就是因为无意中偷听到此内幕,怕我受到牵连,又担心我不信陈勉已经叛教,才使计骗我出城,让我免遭大难。他若是说谎,又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