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几只呀?”夏意一来便问易小满。
“没看清呢,奶奶说猫儿才生不许人近,若是挨着人气儿不准要将小猫儿丢了。”
夏意听过这话再不敢试探着过去,只和景深将尚且温热的芋头糊搁在不远处。易家奶奶说,母猫儿会自个儿出来觅食,这样才有奶水喂幼崽儿,等过了年小猫儿就能自己出来觅食了。
这趟虽是白跑了,两人却还是欣忭不已,回去路上遇李叔驾着驴车从身后头来,教二人上车。阿溟跟阿宝便坐在上头,脚边搁着的是一筐血淋淋的猪肉。
“李叔去含玉杀猪了么?”夏意一上车就寒暄问一句。
她晓得李叔家是有猪的,不过没自己养,是在含玉一个专替人养猪的人家买猪养着的,近年关时就会杀猪去,一头猪他与阿宝吃不完,留一份送去芝婆婆家,再卖几份给旁的人家,好比她家每岁都会从李叔这儿买鲜肉。
李叔看着很是高兴,笑着回她,之后阿宝便笑着叫她:“小意姐,我和你说,今儿宰猪时有户人家的猪跑了,胡师傅就把刀给了阿溟哥哥帮人追猪去,然后阿溟哥哥就循着那人的刀杀起猪来。”
夏意惊讶地喔圆嘴巴,看去阿溟身上,果真见有斑斑血迹在。
景深亦是稀奇地看将去,似夸又似在笑话他:“没想到你还会杀猪。”
又听小宝接着说:“阿溟哥哥杀猪比他耍功夫时还要威武,将来我也要当杀猪的。”
此话一出,前头赶着驴的李叔便转身狠敲了两下阿宝脑袋:“前儿可是没挨够?”
阿宝抱头,慌忙改口道:“我错了,我是要和阿寔哥哥学。”
如是一来,喜事有了,趣事也有了,一路上夏意比谁都欢喜,到院时径直回屋缝一顶虎头帽去。
近段日子比绣那戏服时还要忙碌,做好了一顶完整的虎头帽,手上这顶是较大的个,约莫能在腊八前做好,除此外还将几身新衣裳上的小石榴绣好了来。
给景深拿绣好石榴的衣裳去时他正坐在桌边抱头盯窗外,她便把衣裳搁在桌上居高临下地觑他。
景深定定看她好一会儿,神识交流之下深会其意,而后摆出乖顺的模样将头伸头去衣裳上,任她摆布。
夏意睥睨其脑袋顶,心一软最后只轻轻摁了下,才不似那日他不知轻重的模样。后景深才抬头巴巴儿看抓着袖摆内侧看,见果真是惦记许久的小红石榴后笑得像个孩子。
“等过几日,还有个东西要给你。”她想到屋里的虎头帽,又多看几眼景深,愈发觉得他戴上会好看得不得了。
景深问是什么,结果自然是得不了答案的,只有多等几日。
腊八前一日才从学堂回来夏意便钻回她屋里,景深在堂屋里生火盆儿时忽觉头上落了个东西上来。
仰头一看,便见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戴着顶虎头帽对他痴笑,头上的小老虎也绣作笑脸,瞧着喜庆得很。
他才扬了扬嘴角儿笑意就僵在唇边,心生不妙,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尔后将小帽儿摘到手上看。
果真是顶虎头帽。
“喜欢么?”
“这就是你说要给我的东西?”他一言难尽地转了转帽子,老虎头两侧旁杂绣着些柿子、石榴、蝴蝶与蜻蜓……
也是一只笑着的老虎,眼睛却有她头上那个两只大。他立地起身,换作俯视她:“哪儿有老虎眼睛这般大?”
“你不觉得它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么?”
“不觉得。”景深不满,语气淡漠。
夏意哼唧声,伸手稳了稳头上的虎头帽:“你快戴上罢,这样我们就是虎头虎脑了。”
谁要和她虎头虎脑了?
景深摸不透她成日里想着些什么,却还是腹诽着戴上帽儿,还好今儿阿溟去襄云了,不会忽然就来院里,若是教他见了这模样,往后回了京还有何颜面?
“景深,我给你背诗听。”虎头姑娘坐下,竟从袖兜里头摸了本诗集子出来。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景深坐好,颇觉好笑问她:“怎忽然要背诗?”
“等过了年,跟爹爹背上二十首写春日的诗他就答应给我绑秋千。”
虎脑少年凝视着她,问:“眼下你会几首?”
虎头掰着指头算了算:“我原本会好多的,不过这许久没背全忘了去,只记得诗名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