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闷雷,夜空划破一道白光,吴昭仪蓦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雨还未停,大雨洗刷后的闷热天气,总算缓和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冷气,吴昭仪打了个哆嗦,抹了一把额间冷汗。
彼时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吴昭仪站起身,心悸未停,她缓缓踏出房门,看着漆黑无人的宫殿大门。
她派去找秦越的人还未回来,她的那颗心又怎么会放下。
片刻前的情景吴昭仪还历历在目。
时隔许久,徐凌终于再次踏进了琅轩阁的大门,她记得,徐怮出生后,他便再没有在后宫过过夜,从来都是吃个饭喝杯茶便走,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没有徐凌的夜。
可她也曾盼望,盼望他能来多看看自己,但她从没有过像今晚这样希望徐凌不要来。
暴雨下的宫灯闪着微弱的烛光,狂风中飘摇,此情此景,就像许多年前的那天晚上,他面色凝重地走进琅轩阁,没有问候也没有寒暄,平静的话语却比夜还寒冷。
“陛下,怀簌真的不知道世子妃有身孕,不然又怎会与她动手?”
吴昭仪跪在地上想为徐怀簌求情。
徐凌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垂眸看着吴昭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太医说,世子妃将再不能生育。”
徐凌的话不带一丝情感,吴昭仪却听得心惊胆战,事发后,徐凌有意压下此事,除了安置迎客厅的何玉宁,便是将徐怀簌关了禁足。
其实吴昭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徐怀簌说,她与何玉宁发生了口角,导致何玉宁没了孩子。
当时徐怀簌哭得伤心,只一个劲自责。
说是禁足,可徐怀簌却是被当成了犯人一般关押回来,房门前守着禁军,连自己也不能见,其中的周折她也得知不多,可不管徐怀簌的话几分真假,她都不可能看着她就这么被罚着,下午便匆忙去找徐凌求情。
徐凌没有见她,只告诉她,晚间会去琅轩阁。
听到这话时,吴昭仪的心就乱了,这么多年,他始终不肯再正眼看自己,她知道,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吴昭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何玉宁不能再有孕了……
“陛下,怀簌是无心的!”
斟酌了片刻,吴昭仪还是用了同样的借口来寻求徐凌的原谅,她明知这样的借口没有说服力,但她再也找不出别的借口,她只希望徐凌能饶过徐怀簌一命。
“无心?青琅,不是每一次,用无心二字就能掩盖过去。”
吴昭仪心中咯噔一下,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青琅,她的闺名。
就像记忆中他最后一次叫自己时用的语气,无奈、失望……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说服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她以吴昭仪的身份住在宫里,能看着他便好,可吴昭仪还是失算了,他和自己的那道坎,从未过去过。
“陛下……”
“这么多年了,朕给了你足够的尊敬,本以为有了怀簌,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变得复杂,可朕没想到,怀簌并不这么想。”
“朕知道,她一直心仪萧玦,但萧玦不是她能招惹的人,朕本想这两年为她寻个好夫家嫁了,可她放肆了。”
“她犯了错,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朕是她的父亲,她犯了错也有朕的责任,但朕更是一个君王,国有国法,朕可以作为一个父亲可以原谅她的过错,作为君王却不能不给她惩罚。”
“可她还是朕的女儿……”
徐凌沉默了半响,蹙了眉。
烛光下,他的脸上斑驳了岁月的痕迹,可眉眼间的那份英姿始终不曾消减,这让吴昭仪觉得,他还是初见时的他,自己却不再是最先的自己……
“北夷二王子有意向郑国求亲,发生了这些事,怀簌以再没有资格作为郑国的公主面对百官面对淮安侯府。”
“仆固如啸虽然狂妄了一些,但求娶之心是真心实意的,就让怀簌将功赎罪,远嫁北夷和亲,以维两个友谊吧。”
“陛下!你怎么能将怀簌嫁到北夷,她再有错,也是你的女儿啊!”
吴昭仪无力得跌坐在地上,哭喊着质问徐凌,徐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吴昭仪的双眸多了一分复杂的情绪。
“青琅,朕感激你在徐龚造反时为我挡下那杯酒,这些年来,就算朕并没有时常将怀簌带在身边,可该给的,从没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