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眼看铎月娘态度坚决,开口要人已是不可能,况且醉翁之意,她本就对绿桃的绣工不甚在意,当下点了点头,算的默认了铎月娘的意思。如此三人又和乐的了会话,张氏挑了几张绣样,让绿桃回去绣到衣服上。回到落幽阁,绿桃便垮下了脸,犹豫着道:“这些绣样到是不难,难的是没有这么多颜色的绣线,夫人这是存心为难我。”
铎月娘笑笑,“她如何会放过可以为难我的机会,你也不用头疼了,明让嫣然随我去请安,只把那几匹绣布取了给她送去便好。”
绿桃心疼了一下,“那几匹绣布可是姑爷从大唐带回来的,整个府里就姑娘独一份,这么白白的给了人。”绿桃嘀咕着,到底没有继续下去。什么绣工不好,平日里不愿与铎月娘多几句的人,今天怎么就那么热情了,铎月娘不是傻。
第二天,原媛来邀铎月娘一起去请安,嫣然便捧着装了那几匹绣布的盒一路跟了过去。请过安,铎月娘让嫣然捧上盒,悠悠道:“绿桃也是个不顶事的,昨天把夫人的衣服绣坏了,又怕夫人责难,今天竟是不敢过来,媳妇只好拿了些料,虽不是上好,或许还能入得夫人的眼,只是要烦请夫人另裁新衣了。”一边着,一边慢慢的打开了盒。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捕风捉影
张氏一打眼,扫过那几匹绣布,心里不由一阵得意,皮逻阁特意给你买的又如何,只要自己想要的,没有到不了手的,脸上笑得慈祥,一团和气的道:“左不过一件衣服,坏了便坏了,哪里能拿你的料,也是你客气了。”嘴里着客套话,却是含着笑让秀芝收起了盒,算是接受了铎月娘的好意。
铎月娘笑笑,也不话,原媛乖巧的接过话头,“如今府里的东西那件不是夫人的,都是一家人,哪里还能分了彼此出来,我们的东西能入了夫人的眼,也是姐妹们的福气。”
铎月娘继续含着浅笑,也不答话,仿佛默认了原媛的法。日难得的恢复了平静,似乎以前的那些刁难、试探,都不过是无聊时的游戏而已。
开元十二年,五月,秀莹传出了有孕的喜讯。张氏很是欢喜,打发秀芝送了不少的东西到她们的院里。犹记得皮逻阁与她起此事时的神情,他欢快的道:“月娘,秀莹有孕了,我又要当爹了。”
铎月娘噙着浅浅的笑意,情绪不带一丝波动,平静的道:“恭喜夫君。”
皮逻阁原本心里欢喜,想与铎月娘分享,可不知为何听到她的恭喜,心里却又生出几分不痛快来,“原想着你定是要恭喜我的,可不知为何听到了这两字,心里却有些不舒服,我也是魔怔了。”
铎月娘歪着头看他,“是我口拙了,想了半天,也只得了恭喜二字,若夫君不喜欢,不如给个提示,让我再好好想想,该如何话,才能让夫君听了欢喜。”
皮逻阁本来满心的欢喜,原想着与铎月娘分享自己的喜悦,不想得了她一顿抢白,一时有些不悦,可到底又不忍她,只得强笑道:“也是你气,以前你都喊我三郎的,如今竟是要与我生分了。”
铎月娘笑道:“少夫人不也喊你三郎吗,可不缺我这一声,一个称谓而已,也值得夫君计较。”
皮逻阁无奈的看着她,笑道:“你这是吃醋了吗?”
铎月娘笑了,无所谓的道:“夫君是便是吧!”
皮逻阁只觉得头隐隐有些作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不由拉起她的手,按捺这脾气道:“还记得那年我们许的愿吗?执之手,与偕老。”
铎月娘微微一笑,抽回了手,“我还有一句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偕老是一个多少年的承诺,太长久了,你我终归都不是长情长命之人,何苦许那长久的承诺。”
皮逻阁长叹一声,“你总是轻易的一句话便能让我伤心,你只知我负了你,你可曾看见我的心伤。”他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她眉眼清秀有神,一如当年初见,脸盘稍瘦,却是很干净,有着特别的白皙细腻,没有常见的高原红。倔强的红唇,总是能吐出让他又爱又恨的话。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有时深些,有时浅些,只除了那次让她搬出秋归院她不乐意,闹了回别扭,别的时候她都带着笑,如今仔细看来,竟觉得那笑,也不是那么的真切了,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再不出话来。
铎月娘心里暗暗发苦,皮逻阁还有心好伤,她却是心在哪里都不知道了,仅凭新婚时的那一点点感动,已经让她难以维系这段姻缘。罢了,不为自己,也该为阁罗凤考量,不由低着头,轻声了一句,“是,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