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单侧唇角,“对啊。”
说着,已经抢过她的杯中酒,一鼓作气喂进自己口中。
陆语盯着他的动作,眼睛有点涩涩的,眨了眨,说不出的滋味。
温泽既然已经顺坡下驴,其它人也没什么好继续哄闹的。
该吃吃该喝喝,玩得不亦乐乎。
陆语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在和其他队员插科打诨展望未来。
偶尔故作不经意一瞥,细观他脚边的酒瓶,并不过分。
酒是她叫的,心里有数,三五度的啤酒,醉不了人,也就没拦着温泽。
Z大的宿舍管理制度是H市出名的严格,晚上门禁在十点半。
那几个混不吝的自然不怕,早早从辅导员那里骗了长期假条,只待时机一到,复刻一份递到宿管阿姨桌上。
陆语典型的乖乖女好学生,纵着他们玩到九点就差不多了,不肯转场到市区唱K打电玩。
一行人在饭店楼下和陆语告别,温泽俨然其列。
他单臂搭在路军肩头,醉醺醺的,眉眼耷拉着,卸尽防备。
陆语一边倒退往回走,一边笑眯眯和他们告别。
视线触及每个人的脸庞,雨露均沾,毫无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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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饭店回学校不足两公里,陆语优哉游哉地步行回去,顺便消食。
H市地域偏南,但十一月末也已经入冬。
封闭的室内还好些,一旦没了房屋的遮掩,整个人暴露在凛冽寒风中,尤其逆着风,寸步难行。
笔直顺滑的乌发因为狂风作祟往后涌,白皙挺拔的脖颈就这样没了防护。
陆语把宽松的厚呢大衣扯紧,用双臂束住,踽踽向前。
忽视自我保护的瑟缩动作,吹吹冷风清醒清醒,挺好的。
她踩着一双中跟靴子,避开前两天因为落雨积水的洼塘,走得极慢。
令人惊异的猜想一次次成型,又被她一次次驳回。
饶是陆语,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身后的脚步声砰砰响,带起水花飞溅的声音,不过藏在烈烈风中不太明显。
直到逼近她身侧,陆语才惊觉回头。
高挑的路灯在灰色地面上罩下一个大圈,陆语原本站在圈外。被男人猛地冲撞,进了圈内,发顶染上一束熏黄的光源,衬得她的额头发亮。
怀抱很暖。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夹克,拉链敞开,把陆语塞了进去,像是自己的私有物。
陆语觉得他想把拉链拉上,但是碍于自己的体积又只能半掩着。
黑夜暖光,风雪相拥。
这样的场景有些温馨,她却非常煞风景地问了句,“你的脚,没事吗?”
原来是装的啊。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放下的究竟是愧疚还是担忧,难说。
“有事。”
“神经坏死了。”
“你要负责吗?”
他又开始无理取闹,明明是自己说谎,竟然还理直气壮的。
脑袋埋得很低,嵌进陆语的脖子里去。
受了一路冷风的脖子突然接触到滚烫的热源,侧沿的脉搏突突直跳,心口的起伏也不枉多让。
他的脸一定很红。
陆语见到过的,刚刚分别的时候。
他站在中间,陆语望了他两眼。
温泽眯着眼,月牙似的桃花眼还是很好看。
不过眼神很凶,像是在球场上对赛什么穷凶极恶的对手,吓得她不敢贸然直视。
他可能喝上头了,一点也不安分。贴完左脸贴右脸,在她的脖间辗转反侧,玩得好不开心。
“温……泽。”陆语喊他的名字,没了开始的淡定从容,少见的磕绊与紧张。
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可以这么亲近?陆语理不清头绪。
她试图推开他,却发现双手被束缚住,钳在一侧,手腕快被他的热度烧着。
“不准喊我。”他用力抵住陆语的额头,英挺的鼻尖对上她的,恶声恶气。
浓重的酒气在鼻尖铺散开,陆语不由皱了皱眉。
“我现在好生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哪里不好了?”
……
酒后的他瓮声瓮气的,疑问句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比陆小樾都要黏人。
似乎醉得神志不清了,全靠着本能在说话,颠三倒四的,陆语找不到逻辑,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促使她理解对方的每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