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殷如素看到此处十几棵桃树的花开得并不多,稀稀落落,一是好奇,一是好玩,便一时兴起的酿起了桃花酒权当消遣,反正桃花酒的熟成才两个月,很好酿的。
后来她们收集到两坛子桃花,那坛子还是青玉花了十个铜板子跟厨房买来的旧坛,两人洗洗刷刷一番才勉强得用。
谁知这两坛子酒后来竟救了她们。
“小姐又在说丧气话了,这两年我们不是靠着酿酒赚了不少银子?”至少不用看人脸色,向夫人伸手要钱。
殷如素杏眸一横。“你也知这两年,想想前三年咱们日子过得多惨,可用食不果腹来形容。”
“小姐,何必惦记那些不顺心的事,以后会好的,只要再过一年老爷就能调回京了。”有殷老夫人当靠山,夫人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拿捏姨娘和庶子女了。
“一年很漫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世事无常,谁又料得到一个夜班急诊室护理师会因长年积劳而猝死,死在最爱的工作岗位上,救人无数的急诊室同仁都救不了她?
“这……”青玉无语了。
那一年真的很凄惨,三小姐刚刚大病初愈,正需要补身子之际,却面临嫡母短缺银子和姨娘拿走所有补品给四少爷进补的窘状。
一入夏,季节的变化让小姐又病了,且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尽管青玉连忙找夫人请大夫来,可大夫把脉后开了方子便走了,并未送来治病的药材。
头两天府里还会送药来,到了第三天便断药了,青玉出了院子找人询问,得到的回答竟是大夫说喝了两天药,病便会痊愈,无须连日服药,是药三分毒,多食无用。
显然是夫人恨透了雪姨娘,因此将怒气发在她一双小儿女身上,她没办法在明面上废了雪姨娘,毕竟雪姨娘是殷老夫人赐下的人,只好从姊弟俩下手,一舒郁气。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那两坛桃花酒正好熟成,虽然酒味不浓,喉韵尚差,多放上三个月会更好。可是为了抓药,殷如素还是让青玉走小门绕过桃花废园,从隔壁的后门背一小坛子酒到小酒馆试试,也许能卖钱。
没想到真卖出去了,有了这笔小钱,青玉从外头抓了几帖药回来,两主仆度过了难关,殷如素吃了半个月药后,身子终于有所好转。
但是春去秋来,很快地迎来雪冬,县衙里每个人都换上新衣、新鞋,每个院落最少发下两大筐中等煤球,唯独偏院被遗忘,她们连烧柴的柴火都没有,还是靠月嬷嬷偷送的半筐煤才挺过下雪的冬夜。
只是半筐煤还是不够用,求人不如求己,于是殷如素便让青玉到厨房偷了一把砍刀,两主仆偷偷摸摸的跑到隔壁,瞅着最近的桃树猛砍枝干,趁着天晴时晒柴,将桃枝、桃干当柴烧。
那年冬天柴火足够,只是殷如素又病了一场,把所剩不多的银子花光了,青白着小脸等待来春。
没人料想得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几棵被砍掉枝干的桃树在来年春天居然开了满树的桃花,花朵之多连枝叶都掩盖住了,只瞧见一树的桃红,美得叫人驻足,惊叹连连。
反观未被砍伐的桃树一如前一年,花开不盛,稀落的桃花三三两两,真要采集还没半筐呢!
这时殷如素才想到这是疏枝,每年果树结果收成后要修枝,将多余的枝叶修剪掉,留下主干,隔年才有足够的养分发芽、长出新枝,开出更多的花,结出更多的果实。
这一年她们没有摘光树上的花儿,摘一半留一半,一半酿桃花酒、一半留着结果,有的拿着吃,小的劣果则制成果脯,剩下的酿成桃子酒。
十坛子桃花酒,十坛子桃子酒,因为银子不够用,酒刚熟成时,殷如素让青玉提了两坛子酒卖了一两银子。
七、八月间,殷如素感觉自己又要病了,她索性亲自出面找人商谈卖酒事宜,毕竟她真的很缺银子,要买药呀!
这一次她舍弃了小酒馆,找上一间酒庄,此时的桃花酒、桃子酒正香醇,她一坛子卖二两银子,只留下三坛子酒未售,留着自饮,毕竟冬天很冷得喝果酒暖暖手脚。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后,秋天一到,主仆俩花了快一个月时间将废园里的桃树全做了修整,又将桃树下的草给割了,直接堆在树根上当地肥,以田养田,以腐败的杂草做堆肥,供给桃树足够的养分。
到了第三年,果然满园子桃花开,而她俩也长大了些,力气较足,酿酒的技巧益发成熟,知道怎么酿出更好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