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往太液池畔走了过去,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盛放的梅花,暗香浮动,飞桥建得迤逦蜿蜒,不愧为皇家梅圔,步步皆景,处处如画,让人流连忘返。
两人沿着小径漫步,才上了桥不久,画眉突然蹙眉道:“姑娘,奴婢肚子有些疼……”
景珑月也不以为意。“那你快去找净房,来时好像有看到,并不远,我在这儿等你,不会乱走,你放心。”
“那奴婢去去就来。”画眉连忙下桥,急急奔去寻净房了。
景珑月走了几十步,想到答应画眉她不会乱走,当下便不走了,靠在栏杆上欣赏景色,不一会儿,她微微踮起脚尖想看看桥下泊着的小船,脚下却忽然因踩到积雪而一滑,重心不稳猛地栽倒,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整个人一头往桥下栽了下去。
完蛋了,她要死了,死在太液池里,哥哥会被降罪吧?怎么办?她不能连累哥哥啊,可不可以不要让她死在太液池,死在别处……
蓦地,有道白影从岸边飞掠而至,有人揽住了她的身子,转眼间已回到了岸边,稳健落地。
景珑月被吓傻了,她呆愣愣的看着搂着她的人,一双澄澈的眼阵像三月春风直直的拂入她的心头,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阵激烈跳动。
这……这感觉好熟悉。
“姑娘,你还好吗?”嗓音温润,姿态沉静淡雅,嘴角挂着笑,适才搭救她的行动一点儿也没乱了他的气息。
“嗯……还好,无事。”她悄悄抬眸看他,他穿着月白色滚金边的锦袍,腰束玉带,连披风都没有,不怕冷似的。
她看过这人,在去年七月初七的乞巧节,萧家的画舫上,当时她险险滑倒,也是他扶住了她,他就好像一直深埋在她心底,突然冒了出来。
“积雪盈尺,姑娘当心。”男子温声道。
景珑月像平时回应丫鬟一般,乖顺地点了点头。“好。”
男子露出一个笑容,态度温和。“那么,告辞了。”
景珑月终于想起来不能失了礼数,微微蹲身福了一福。“公子慢走。”
他走远了,背影俊逸,未曾回头,景珑月几乎看痴了。
如果是这个人……她袖里的粉拳紧紧握了起来。
如果是这位公子的话,跟他共度一生那倒是可以的……
一片雪花蓦地飘落在她脸上,落在她鼻尖上,她很窘的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在想什么啊?婚姻大事又岂是自己可以做主的?她怎么可以这样想?不可以,她不可以想……
但是,她的脸慢慢的红了起来。
“姑娘!”画眉从远处跑了过来,跑到了主子跟前,看到主子无事,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主子的脸颊上为何染着一层酡红?
“姑娘,您的脸为何这样红,是受凉了吗?”画眉急得不顾主仆分际,直接就伸手抚上景珑月的额头。
“我无事。”景珑月有些苦恼的微微拢起了秀眉。“画眉,你说,能在这宫里悠然走动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吧?”
“不一定啊,太监、宫女也常在这宫里走动……”
景珑月有些无力感。“当我没说。”
景玲月在三月生下了儿子,生为娘家的战郡王府却是不闻不问,连份礼也没送,洗三宴更没有一个人去。
景玲月心里有数,她哥哥怕是知道之前她欲将覃清菡炸死,如今才会给她冷脸,因此对于娘家如此不给面子,让她被众人看笑话,她是敢怒不敢言,只想着有朝一日她母凭贵,扶正坐上王妃之位,他们就不要来抱她的大腿,虽然眼下王妃还是那个胖女人,世子也还是那个胖女人生的儿子,可天有不测风云,哪天小世子也可以跌进湖里淹死不是吗?就算没有意外,也可以有很多人为的意外,到时她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的上位了。
景玲月在作着成为王妃的大梦之际,战郡王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上门来向景珑月提亲。
在房里的景珑月一听见这消息便霍地起身,整个人僵住了。“你问了吗?是谁来提亲?哥哥答应了吗?”
怎么办?她还不想嫁人,她不想嫁人……能不能带发修行?
画眉伺候景珑月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主子心里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她好笑地道:“姑娘若去庵里修行,奴婢和染墨怎么办?总不能跟去庵里伺候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