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同你说借据是假的?”邢苑似笑非笑看着他,“上头可有你的指印,你以为段磬那样的人就同你一样没脑子,拿了张借据,我随口说几句都行。你再仔细琢磨琢磨,他去大牢见你的时候,做过些什么?”
端木虎仔细地想了想:“他让我站到木栅栏边,好似抓过我的手,在哪里按了一下,那时候,我被关得稀里糊涂,还上了些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这个段磬,真是胆大心细,邢苑料定了他必然是拿端木虎的指印去和借据上头的那个核对,两厢吻合,才肯真心实意的帮忙,不过用简妈的话来说,他是不求回报,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钱字。
只是,那位楚知州,白白就赚了一百贯,又压制着那五百贯,不行!邢苑自觉咽不下去这口气,要是真的出了力办了事,钱给了完事,就算那一百贯是她自行奉上的,忽略不计,那五百贯却一定要拿回来。
虽说做的是偏门的生意,也没偷没抢的。
邢苑的眉头皱起又放松开来,冲端木虎勾了勾手指头道:“这事情,你不用再插手,知州大人应了我说三天的,我就等他三天,这期间,你只需要先替我去做一件事情。”
端木虎附耳过来,边听边猛地点头:“真的要这样?”
“当然是真的。”邢苑目光灼灼,又似带着寒意。
☆、第五章: 朝令夕改(一)
三天过的很快,段磬一早就捏着那张烫手的借据在州衙门口等着。
他等的人,势必会来,他却有些迷糊自己为什么要等,将借据直接交给楚知州,不是最省事。
偏偏两条腿,就不听话,站在那儿都拔不开了。
沈拓从他面前跑过去时,段磬喊住了问道:“一大清早的,你这是去哪里?”
“听说,听说前头有个人被打得不成样子,相识的认出是姚仵作,我赶着去看看。”沈拓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的。
“在哪里,被谁打的,消息可靠吗?”
“消息可靠,是四豆子来报的讯。”沈拓歪着脑袋看了看段磬,忽而神秘地一笑道:“都头是在等邢家大姐吧,姚仵作就让我去处理,邢家大姐的事情更要紧,都头千万别错过了。”
段磬莫名有些烦躁:“姚仵作怎么说都算是州衙的人,我如何能置之不理!”
“打都被打了,多一个人去看,没准他还觉得没面子,平日里他就同你有些不对付,别去了。”沈拓挤眉弄眼的,脚下生风,一会儿拐角不见了。
段磬失笑,被沈拓言中,姚仵作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想来也是,谁都想在知州面前多挣一点席位,都头和仵作,要么合作无间,要么就是两条心。
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动了姚仵作,难不成是那件尚未断审的案件牵连?
段磬神色一紧,凶手至今尚未捉拿归案,楚知州催了两次,他已经给出了期限,十日内,十日内定会捉到凶手。
他没有想过,十日到,凶手未到,他该怎么办?
“段都头。”邢苑已经来了会儿,眼见着沈拓离开,又瞧着段磬发呆,她离得不远不近,又隔着他脸上的那把胡子,什么神情都被掩藏其中,不由明看。
段磬回了神,他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邢苑穿得很素淡,不同前几次,收敛起媚态,倒是也有六七分良家妇的样子,她见段磬的眼神,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从一开始,他已经断定她是个不安分守已的,这种男人,性子执拗,认定了再要更改就难。
既然如此,她索性如他的愿,让他见着他想见的,省得多想多念多费神。
段磬眼见着邢苑的手掌探过来,按在他的小臂处,隔着一层衣料,她掌心的温度却像是直接熨烫上来,细腻而温热,令人辞不及防。
邢苑压根没打算放过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段磬的神色,只要他露出一丁点儿不自在,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笑话他。
“三天到了。”
邢苑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知州并没有提及起你的那五百贯钱。”段磬刻意忽视了小臂的触觉,他控制得很微妙。
“那又如何?”邢苑微微笑起来。
既然能够眼睛不眨地收了那一百贯,她已经料定会有这样的后续。
“楚知州当日这样轻易地开了口允诺你,你可曾许了什么给他?”段磬一直觉得楚知州是个好官,只是这案子上头,楚知州朝令夕改,叫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