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原离开后,沈初夏有了喝酒的习惯,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喝两杯。
今天又是中秋,她倒上一杯酒,倚在栏杆处仰望月亮。
无人千里与她共婵娟,他们早已阴阳相隔。
百公里之外的小镇,韩原独坐在院子里,面前摆放着半个月饼,他每年都只会吃掉一半,另一半就留着。
今天的月亮真的很亮很圆。
月圆人缺。
心口处闷得慌,右手端起石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沈初媛在屋内,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独自饮酒的韩原,心底泛着各种滋味。
一会儿后,她端了一盘小碟花生出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这个下酒吧。”
韩原睨了她一眼,捻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你怎么不去睡。”
沈初媛笑容苦涩:“你觉得我睡得着吗,阿原,我的时间不多了,陪不了你多久,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流一滴泪吗?”
“不会。”他的回答干脆而绝情。
沈初媛愣了愣,旋即自嘲道:“对啊,你怎么会呢,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很绝情的人,从前,我都没有了解过你。”
韩原捏着酒杯,深邃的眸子盯着的也是杯中的酒,声音清冷:“我对你的了解,也太少了。”
这些年来,他的声线一直平稳,不带丝毫情感。
他们居住在这个小镇上五年,朝夕相对,她在他眼里,没有看到厌恶,柔情,只有一片冷漠,仿佛当她这个人不存在,是空气一般。
沈初媛勾了勾唇,也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在这生活,你不敢去找沈初夏,可你也绝不想每天看到我,不是吗?”
韩原一如既往的语气淡然:“只有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才会安然。”
沈初媛的脸色有些绷不住,她有些绝望,望着他凄楚道:“你这五年来,一直盼着我死,对吗?你怕我伤害沈初夏,你用自己变相的困住我,阿原,你不觉得这对我很残忍吗,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话落,酒杯重重地掷在石桌上,韩原冷笑:“沈初媛,若论残忍,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看看我的左臂,到底谁残忍。”
沈初媛整个人愣住,她盯着韩原空荡的左臂,以及那张满是疤痕的脸,这些可都是拜她所赐。
她讷讷道:“原来你都知道。”
韩原自然知道,他这条手臂是沈初媛让人截了的,当时并不是非要截肢才能保命,他更知道,这脸是沈初媛让人用了特殊的药,让伤口难以愈合,所以至今愈合了,疤痕却难以消除。
当年他在昏迷中有清醒过,正好听到了沈初媛与易南山的对话。
隐约间,沈初媛是拿什么威胁了易南山,听了她的话,对他采取了截肢。
而有一句最清晰的话,至今还在他耳畔。
“不断了韩原的左臂,那就拿沈初夏的双臂来抵,二选其一,易南山,你知道该怎么选吧。”
一个是生死敌对的仇敌,一个是心中藏着的女人。
加上沈初媛手里握着不知什么筹码,易南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前者。
至于那具用来瞒骗沈初夏的尸体,是易南山准备的。
相等的体形,相似的容貌,一枚他与沈初夏的婚戒,尸体再经过时间变得浮肿,在所有人得知他死讯坠入沉痛时,瞒天过海很容易。
如今他这幅模样,他也无颜见沈初夏,易南山准备的那具尸体,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他如今活着,与死了没多大区别。
但他又不能死,他得守望着沈初夏,得看着沈初媛,丧心病狂的沈初媛。
醒来后,他装失忆五年,或许沈初媛早就知道,只是都没有点破,直到上一次清明节,沈初媛才点破。
不过沈初媛知不知道失忆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他知道,沈初媛的日子不长了,或许熬不过今年这个冬。
韩原起身,语气淡漠到几乎冷漠:“我低估了你的心狠手辣。”
“不,你低估了我对你的爱。”沈初媛霍然站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后,情绪大爆发:“在你的目光只追逐沈初夏的时候,你是否看到我眼角的泪,我心里的伤,你看不见,你只拿我当挡箭牌,一块奠基石,沈初夏曾说,让我不要拉着你沉沦,可是阿原,你不沉沦,又如何有这五年的相伴,所以说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须心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