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两赌债,就算她把那个破烂的家全卖了,也筹不出这么庞大的银子啊!
“嗤,马姑娘真爱说笑,若是人人在我赌坊里诈赌后扔下一句凉拌就没事,那我这赌坊还要不要经营?”男子原本温柔含笑的嗓音瞬间转变为阴寒,“既然提不出办法、还不出银子,那就按照赌坊规矩,剁了马老头的手指头吧!”
用他一根手指杀鸡儆猴,看看日后还有谁敢在他的赌坊里诈赌!
这剁手指的话一出,不待一旁长工上前动手,马老头已吓得屁滚尿流,当场连滚带爬地爬至马兰眉脚边,揪住她粗布灰裙放声哭号起来。
“女、女儿救命啊!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家,想让你跟石头、小丫过上好日子,才逼不得已想出这个诈赌的烂主意啊,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你爹我被人剁手啊—”
“慢着!”就在长工们将马老头拖离她身边,狠狠压制在地,取出匕首预备要剁掉他的手指头时,马兰眉蹙着秀眉开口喝阻。
“怎么?反悔想求饶还钱了?”闻人衍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仿佛早已料到她终究会心软、不舍老父受苦。
“不是,我是想说,剁一根是剁,剁十根也是剁,能不能麻烦你,干脆点,一次剁掉他十根手指,省得他以后再跑去赌,在外到处欠债惹麻烦。”既然剁手指这事已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不如藉由这次机会,干脆将他那爱赌的手指全剁光算了,省得未来他不知还要在外为赌惹下多少祸,连累她这个女儿得不停帮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女、女儿?”马老头听了这番话竟忘了挣扎,只能趴伏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瞠目望着她。
自从他这闺女大病一场醒来后,便性子大变,变得几乎令他都快认不出来了,以前不是他一有事,她都会焦急得到处找人想办法救他吗?怎么现在……
“爹,你放心,即使你日后没了手,女儿还是会善尽照料你的义务,石头跟小丫也不会嫌弃你的,大不了日后你的三餐、吃喝拉撒,全靠我与石头小丫三人照料,我们会奉养你到终老的。”马兰眉蹲到他面前,故意摆出一副同情怜悯表情,劝慰似的拍拍他的肩,接着便迳自转头朝那几名长工们道:“好了,我跟我爹说完话了,你们可以动手了。”
顿时,厅中所有人一阵无言,似是没想到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冷血无情的女儿,连那原本高高举起匕首要剁马老头手指的长工,一时间竟也犹豫了起来,不知自己是否要动手。
这时,屏风后的男人忽然低低的笑了。
“呵,有趣,真是有趣。”透过那精绣着山水画作、薄如蝉翼的屏风,只见男子啪地一声收合起手中摺扇,缓缓坐直身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没心没肺,罔顾血脉亲情,提出狠剁父手的冷血要求,还真是教人感到新鲜啊……”
想他闻人衍纵横皇朝商场多年,从未见过此等心狠的人,未曾听过此种离经叛道的要求,或许她能帮他达成一直以来未能完成的那件事。
青骨摺扇在榻旁玉案上轻敲两下,候在一旁的管家先是一愣,而后忙吩咐人上前撤掉那架四折山水屏风。
屏风一撤开,只见一名红衣烈烈、玉面金冠的俊美男子端坐在长榻上,在看清他真面目的一瞬间,马兰眉恍神,竟有种瞧见妖孽现世的错觉。
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男子,见到他,她脑海中闪现“倾国倾城”这四个字,一身红衣金袍,微微上勾的凤眸,不觉女气,反倒呈现出一股华魅之美。
只可惜,不是她这个爱肌肉型猛男的女人的菜啊!
红袍男子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以扇柄抬起她的下颚,逼视她的双眼。
“马姑娘,瞧见我的模样,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像以往那些瞧见他样貌的愚蠢女子一样,见他长得俊美不凡,便打着替父母还债的旗帜,哭闹着要留下,在他身边为奴为婢伺候他。
“有什么好说的,”马兰眉被迫昂高了下颚和他对视,纵然她写过不少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小说戏码,如今自己亲身上阵,只能说这感觉还真是有够令人想爆粗口的不舒服。
她伸出两根纤指捏住了那柄抵住她喉口的折扇,慢慢将它移开,“你长得两只眼睛一张嘴,你该有的我都有,难不成你天生比别人多出了一只眼睛还是一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