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薄风遥叫人管好嘴,别让夏云珠知道,但傍晚的时候,仍传进了她耳朵。
恋慕鹰川的小丫头哭得双眼红肿,跪在夏云珠跟前求情:“鹰护卫对宫主忠心耿耿,这些年尽心尽责,怎就落得如此下场?替他求情的人全被鞭责赶出夜安宫自生自灭,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冒死求夫人劝劝宫主,求他免了鹰护卫的罚!”
在21世纪待了一个月,倒让她险些忘了,薄风遥在江湖上的名声——武功登峰造极、独步天下,却是残暴恣睢、阴鸷诡谲。
钟鹜是他恨之入骨的仇敌,看管不力让人逃了不说,还打算知情不报,暗暗压下此事。
依薄风遥的脾气,怎可能不发火?
对其他护卫严惩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没料到,他会对鹰川硬下心肠。
“那鞭子带了刺,五十鞭下去铁定是皮开肉绽!我听看守的护卫说,宫主不许人给他送药!这是要鹰护卫的命呐!奴婢求求夫人,救救他!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
小丫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夏云珠听得心口发沉,想到初来乍到时鹰护卫的帮助,这事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此时薄风遥已经带人出门追寻钟鹜下落,夏云珠才得以拿了药,疾步赶往地牢。
一路走得顺畅,她总觉得不安,果不其然,在远远看见地牢大门的时候,两个黑衣人从暗处跃身而下,拦手挡在她面前。
“夫人,请您回去。”
夜安宫的护卫虽说也是黑衣,但蒙面的,却只有死士。
虽然知道薄风遥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被人暗中监视,一举一动都由他掌控,这种感觉总不好受。
她握紧手里的药瓶,说话还算客气:“麻烦让开。”
“请夫人回去。”
“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们拦不住我,他也…不能。”最后的话带了不确定。
在21世纪,薄风遥的确耳濡目染收敛了许多,甚至慢慢学会了尊重她、理解她,所以她才会在不知不觉中交了心,最后紧急关头,抛下一切奋不顾身追着他过来——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值得她这么做。
可这才回朝凤多久?怎么就…又变得不尊重她的意愿了?
昨晚的温存历历在目,对比此时此刻,差距让她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她攥紧手,再次强调:“让开!谁给你们的权利拦着我不让去地牢?即便是宫主也不能拦我,他也不会拦我!”
死士像两堵墙,岿然不动。
“命令就是宫主下的。”
“夫人不能去地牢,请您回去。”
第61章
气愤、委屈、失望、懊恼……
各种情绪交织着涌上心头。
夏云珠攥着那瓶药, 在夜安宫里横冲直撞地乱跑,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或者说,她去哪里都没有区别。
她的一举一动, 都在那两名死士的监视下。
什么可以做, 什么不可以做, 全由薄风遥掌控。
这样的她, 和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抛下一切追来朝凤,究竟…值得吗?
她停下脚步, 望着渐渐沉落于暮色中的斜阳, 抬手擦了擦眼睛。
……
死士的消息送得真快。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薄风遥便回了宫。
彼时夏云珠坐在湖边凉亭,肩头被温暖的手掌捂住,熟悉的气息带着向晚的凉意自身后袭来。
她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听说你打算去地牢。”一声问, 没有责备的意思,却不难听出其中不悦的情绪。
天边笼着暮霭, 渐渐失了光芒,以至于她眸底倒映的那点明亮也被逐步浓烈的夜色覆盖得所剩无几。
她咬着唇,没急着回答, 反问他:“谁告诉你的?”
身后的人沉默片刻,俯身想把她从围栏抱下来, 却在碰到她腿窝的刹那,被抗拒地推开。
他低头,对上她愠怒的脸孔:“你还没回答我, 谁告诉你的?”
死士已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于他,所以,这时候没必要再撒谎隐瞒什么,他直言道:“死士。”
“死士?”夏云珠讽笑了声,又别过头,望着早已没了光彩的天幕,讥道,“不如说是你的监视器!”
听出她有气,薄风遥没再继续这一话题,转而道:“走吧,去用晚膳,有你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