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无语相对,默不作声许久。
“喝酒吗?”少年清越的声音,比起以往清冷了一些。
钟芳华眼角余光见他拿出两个酒壶,递了一个过来。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喝酒,远处烟火肆意,却是不及这一角清冷。
百里长安喝着以往最爱的酒,却是满嘴苦涩,苦的让他多喝一口,都难以下咽。
在不久前,他们还在酒楼不知年少,深陷年少。
彼时,他们还年少,并不触及朝堂的一角。
彼时,他们还无知,并不知朝堂风云家族存亡。
彼时,他们纵马欢歌,把酒言对,眼角的纹路全是醉意。
彼时,他们不分彼此,不分情爱,连最基本的疼痛,都是心尖乱如麻的微痛,都不分。
现在……
“还有几天,你要走了?”百里长安突然出声。
钟芳华呡了呡唇角,“四天!”
百里长安手中的酒壶哆嗦撒了出去,而他低头并不自知。
钟芳华仿若也不知道,仰头喝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
前世的牵绊,竟然都忘了,有可能只是长了同一张脸,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这一世他为什么还如此……
少年抬起头,一双冰晶的眸色,凝神望着她,“钟芳华,你去到太渊会不会想我?”
“……”
“小皇叔公,你是不是喜欢我?”钟芳华突然问道。
百里长安脸色一僵。
钟芳华弯唇笑了笑了,扬起下巴喝酒。
良久!
“是,我喜欢你。”他很认真的语气,决然如同他的性格。
钟芳华胸口一跳,这种跳动仿佛是自然的牵引,自然的为他心动。
钟芳华心中自嘲,抬头瞥向他,“小皇叔公,你是我外公的弟弟!”
一句话,血淋淋,百里长安的容颜瞬间苍白。
……
钟芳华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想到少年像丢了心爱的玩具的模样,突然苦笑。
百里长安,阳城是你的长安,而我们注定是殊途!
正月初四那天,一大早,钟芳华就把钟卿挖了起来,将人包得严严实实,才牵着他上马车。
百里灵儿临走时和钟镇涛,老侯爷,老夫人道别,其实也只是说一声而已。
母子三个人,坐着同一辆大马车,身后跟着两辆下马车驶向城门。
清早,又是年初四,阳城的街道冷冷清清,彩云在马车上烤了下火炉,在上面蒸红豆糕。
钟芳华和钟卿围着火炉,闻着空气香甜的气味,钟芳华把头靠着娘亲,钟卿撒娇的枕着她的膝盖,一室温暖,也少了前往未知路途,落叶飘零的孤寂。
以往城门要在特定的时间才打开,今日接了命令,一大早一队萧穆的官兵,在城门口等着百里灵儿郡主的马车
兵官搜查了很久,才放行让她们离开。
彩云长松了口气,仿佛过了这一关,就安全似的。
城门一条山道上,有一座佛寺。
马车暂且停下,百里灵儿让钟芳华和钟卿在马车上坐好,她去和两个故人道别。
多少有一些好奇,钟芳华和钟卿从马车探出头,看见了两个熟人。
苏伯仲,纪千赫!
不知道说了什么,百里灵儿脸色很平静,转身走了回来。
钟芳华对苏伯仲和纪千赫是感激的,忍不住抬手扬了扬,是打招呼,亦是告别。
钟卿不懂,却是学着姐姐的动作,扬了扬手。
百里灵儿的声音响起:“走吧!”
马车缓缓轱辘转动,钟芳华和钟卿却是微笑浅浅对视。
苏伯仲和纪千赫望着马车窗口上的两个小脑袋,脸上露出丝丝温暖。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太渊县的生活
在百里灵儿母女迁往太渊期间,其实也就短短十几天。
皇后的所有心思都花费在看管百里长安身上,如若不是怕人说闲话,她都要搬了被子过来睡。
大年三十那天,百里长安从国宴上离开,并没有回寝宫,期间消失了一段时间。
皇后得知后,并没有惩罚他,或者像以往一样训斥。
百里长安以为那天太忙,皇后没有在意到他,还松了口气。
初四的光,还没有将空气照亮起时,百里长安从被子里爬出来,拿了床头的衣服穿戴整齐,对着镜子打理好头发,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