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今天的粥不稀不稠,正好适用。太稀了,黏度不够,袼褙不挺脱;太稠了,袼褙会太厚太硬,纳底子时不好扎针。一定要选一个有阳光的好天气,为的是在当天就可以把袼褙晒干。”
马惠恩在腊梅拿来的旧衣裳片里找了几块整齐的布料,摁在抹好的浆糊上:“一般第一层要用一块比较结实的布,来做袼褙的底子,这样的袼褙质量才好。你拿来的与新的差不多,咱就用你这个。”
接下来,就用她包袱里的,都是穿过的破旧衣服,已经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破旧得已经没有任何使用价值了,用其打袼褙,真正的废物利用,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典型了。
看母亲打袼褙也算是一种艺术欣赏,母亲高高地挽起袄袖,一手握浆糊刷子,一手拿着布片,刷一层浆糊,粘一层布片,恰如一位泼墨艺术大师在挥毫作画,转瞬之间,一幅个性鲜明的布贴画就做成了。
本来已经糟朽,甚至是千疮百孔、破旧不堪的东西,经过母亲的巧手整理再造,便成为全家老小须臾不能离开的鞋子了。
腊梅看的高兴,见一张打完后剩的还有浆糊,搬过一张小吃饭桌,学着母亲的样子,也打了一小张袼褙。
马惠恩见她打的很是那么回事,把她夸奖了一顿。
袼褙干了以后,比着鞋底样剪下四、五层袼褙,一只鞋底的厚度,再比着鞋样把边儿剪齐。
“如果做毛边底儿的,在底部沾上一层白布就可以了;要做千层底儿,就用同样的白布斜条沿边儿,都粘的熨帖之后,干了,就可以纳鞋底儿了。”
马惠恩谆谆善诱。
腊梅志在学习,粘了一双千层底儿。
在母亲马惠恩的指导下,腊梅给自己做成了一双棉鞋。由于人小手小,没那么大力气,又时隔多年没做过,底子纳的有些不整齐,绱得也有些歪扭。
有歌谣这样唱道:别嫌俺做鞋丑,穿上跑三遭。笑掉了恁的牙,还盛着俺的脚。
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所得,并且以后再不发愁没鞋穿了,腊梅高高兴兴地穿上,在大街上跑了一遭又一遭。
第九十八章 三角内裤
把马惠恩也高兴得不行,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第一次就做成这样,比晓玲强多了,她十一、二上才单独做鞋,还没有你的好!”
腊梅故意凑近母亲的耳朵,小声说:“干娘,这话你不要对姐姐说,她是教我书的老师。”
马惠恩笑笑说:“她教你书,我教你针线活儿,那,我也是你的老师了!”
老师在这个时期很受尊重,马惠恩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
“那当然!”腊梅赶紧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是我的干娘,又是老师,干娘加上老师,比亲娘还亲。以后,我就拿着你当我的亲娘了。”
喜得马惠恩笑的“哏儿哏儿”滴!
“我还想学织布,从搓棉花棒开始。”见母亲纺线,腊梅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棉花棒就是用来纺棉花的空心棉絮条,将弹好的棉絮铺成成人巴掌大小,放在平板上,用高粱莛或者竹筷子,卷起棉絮靠近怀里一端,向前滚动,卷成一个跟蜡烛一样的棒子,方便拿着纺棉花。
搓棉花棒是个耐心活儿,千篇一律。由于不断撕棉絮,棉絮绒绒到处飞,搓上一上午,衣服上落一层,鼻孔里能挖出一个大鼻牛儿。小姑娘一般都不愿意干这活儿。
腊梅却乐此不疲。因为再赃的活儿也得有人干,能以帮母亲的忙,是她最大的心愿。
再就是她想给母亲一个从头学的印象。
纺线织布是她前世撂下的活儿,前世里,她纺的线既匀称,又细又快,一天能纺二两的两个大穗子。
有时和人们坐在一起比赛,一天能纺半斤多,那时家里用的缝补线都是出自她的手,三股一合,非常结实。
织布她也是能手,织的布瓷实平整,结实耐用,速度还快。她一天能织一匹布。每匹布按当地规格四丈长,尺二宽,重二斤半到三斤。
织布的工序繁杂,除纺线外,由线穗倒成拐子,然后浆染、沌线、络线、牵经、作综、闯杼、掏综、吊机子、栓布、织布、了机等,大小十几道工序,她全部能做的下来。
但这些她都要隐瞒,由母亲一项项指点了以后,再去做,让母亲认为是在这世跟着她学的,达到巩固“师生”关系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