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出了大门,便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姑,玲珑认得她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先一步行礼了,那嬷嬷也冲华容行了礼,道:“容公子这揽月殿离娘娘那儿远,娘娘宅心仁厚,又知道公子深得陛下恩宠,所以便让奴婢通知公子一声,以后公子都不必去皇后那儿请安。”
说罢,那嬷嬷也不等华容说什么,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玲珑松口气,道:“这还好,皇后不想咱们去,也省的一回事儿。”
华容知道皇后这是“眼不见心不烦”,她既然无心见华容,那么自己也要知趣才是,只不过这晨昏定省是后宫规矩,他不能因为皇后一句吩咐便真的就不顾了。
“玲珑,你替我去皇后那儿请安,”华容坐上步辇:“起,去太后那儿。”
玲珑一愣,伸手抓住华容的衣角:“容公子,你要去哪里?”
“皇后只说了让我别去她那里。但太后是不能不顾的。”华容淡淡开口,已经让人出发了。玲珑虽然着急,但华容又吩咐她其他事,因此也不得不往皇后那里去了。
因着后宫妃嫔还都在皇后那儿,所以华容走进太后这儿时稍微有些冷清。太后得了疟疾,除了几个侍奉汤药的宫人再见不到其他,华容由一个嬷嬷领着进去,穿过层层珠帘,他隔着屏风向太后请安。
太后正在里面喝药,她听见华容的声音,轻笑一句:“你既然还敢来?”
“太后厌恶华容,但只要太后不开口让华容躲起来,那么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华容是绝对不能忘了的。”华容一拜。
太后让人把药碗端出去,见屏风后跪着的人儿,想了想还是赐坐,让人将茶奉上。
华容谢恩,自己规矩坐好了,又听太后道:“哀家这儿常年都是一股子药味儿,这茶也苦涩得很,你若喝得便喝,喝不得便算了。”
☆、第二十章
“多谢太后赐茶。”华容揭了茶盖,喝了一口,果然入口苦涩,他在口中回味一会儿,察觉到一味黄莲,心里知道这应该是太后故意让人放得,却不说破,只道:“华容未进宫之前,听得他们说要吃得苦中苦,其实也有一说,叫苦尽甘来。”
太后听此不由一笑:“哀家没想到你竟如此会说,那么昨儿挨打为何不与哀家争辩?”
“华容只想说昨日只是一个误会,华容有幸得陛下赏识罢了,但后宫各位娘娘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华容离座又一拜,道:“昨夜陛下对华容说,他身居高位掌管着天下大事,其实内心偶尔会孤寂,很想找个人陪他说说话,华容想,陛下也只是把华容当成一个偶尔可以说上几句话的奴才罢了。”
“你倒是很清醒。”太后叹口气,想来也是知道皇帝的不易,蛋挞话锋很快一转:“你说皇帝是身居高位,被天下大事烦忧?你错了,他是被朝堂上的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弄得烦心,像是那个裴衡,哀家就实在看不下去。”
一听裴衡的名字华容便心里一跳,他还不知道竟然连太后也已经对裴衡有了如此深得恨意。
太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也赶紧停下了,道:“自从哀家开始卧榻,来这儿请安的人是越发少了,容公子,哀家不知道你哪天突然也不来了,因此哀家也就不怕你多心,现在就把话跟你说了,只要你时时刻刻记住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好待在你的揽月殿,你不会出什么事。”
华容再拜告退,一路上好好思考着太后的话,不想一旁的宫人忙着提醒:“容公子,皇后娘娘她们在前面,可要拜见?”
华容来不及说不必,却已经被皇后一行给看见了。他忙让人停下,自己下了步辇,走上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本宫不说了你不必来了吗?”皇后不悦地侧头去看华容,好半天才道了一声“免礼”,让华容起身。
汐贵人抢先道:“娘娘可看清楚了,人家容公子是才从太后那边过来呢!”
“你去找太后了?”皇后诧异,毕竟昨天那个巴掌让不少人吓了一跳。
“可不是,娘娘你明明吩咐有些人不必来请安,但是呢,却偏偏跑去太后那里装巧卖乖,指不定又说了什么胡话呢!”
“这位娘娘是汐贵人吧?”听她指桑骂槐如此明显,华容终于懒得再装下去,他道:“皇后娘娘只让华容不必去她那里叨扰,可没说让我也不用去给太后请安。汐贵人这一番话,让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皇后娘娘连太后的意思也代替了,是个怎样强硬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