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不言语,光听她说了这好些话,温萦一句句记在心里,默而识之。
旁侧,封蔷说着说着,却垂眸一看。只觉得温萦看样子兴致缺缺,叫她这瞬间也失了趣味,消停下来。
☆、发发糕糕糖福禄
“那个。”
才消停片刻不足,封蔷很快就沉不住气,她在心里头琢磨了下,问道:“你,是不是记挂着城边儿挑夫家的小姑娘呀,你那么喜欢她,去了麟关就再见不到,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呀?”
方才安静不过许许一时,却勾起了她早就存于脑海里的数层联想——
尤其想起之前温萦说的,要把那玉兰簪花并着其他一些小玩意儿都转送给那个小女孩哄她开心这一茬来。
但凡想到这处,屁股下吱呀作响一把木椅就再也招待不动封蔷。
只见她焦躁不已,站起身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垂首不语的温萦。
那纯粹专注的目光炯炯灼灼,直打算烧穿了他的天灵盖儿,好细瞧瞧这细软棕黑的发下究竟埋藏什么心思。
对于毛儿还没长齐的幼稚女童,温萦从来就最是喜爱,这点用不着多说,只是十年前他对自己的疼宠,这点就可见一斑。
封蔷心道这下不好办了。
——温萦迷恋那小姑娘不浅,现在压根不搭回麟关这茬儿。难不成是担心到了那边找不到称心如意的适龄女孩儿,可我又该如何办呢?
难不成……我还要把那小姑娘也接了回去?
又或者,去会会那小姑娘,样依照本给他寻个差不多的来就伴?
噫,想什么呢?不成不成不成!
以上想法刚刚冒头,项上的脑袋瓜子立刻摇成拨浪鼓状——这脑袋真是什么时候生出锈霜来了,好不灵光!冒出这样的愚蠢想法来。
日后回了家去,当然要好好守着温萦,其他女子休染一指,怎的还能专把他往别人怀里推?
回首那日,温萦笑眯眯递给小花猫糖葫芦的时候……
啧。
便是后来不欢而散的结局,尚且妒得封蔷牙根子痒痒,多少天回不过味儿来。倘若来日成天让她面对着此等景况,就算没病没灾,也定要死于终日徘徊在喉头的毒气一口。
一句话方问出口,短窄的小袖口间,那细长十指便又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没见过那小姑娘是怎样一个惊为天人的角色,能得到温萦如此眷恋,不但要将自己送的东西转赠了去,说起了回麟关的事,竟也是舍她不得。
真真是……嫉妒啊。
唉,算了。
嫉妒这词不好,还是羡慕吧。
此时此刻,谁知道封蔷有那么多的内心戏?温萦根本没太想起这“城边挑夫家的小姑娘”具体姓甚名谁,之前对她多有记挂,只是因为她笑起来跟小时候的封蔷有些神似而已。
那日对封蔷说的那番话,多半也只是用来打发敷衍不知竟是她本尊的“小虎姑娘”罢了。
可这一时之间,耳朵里装的全是“麟关”二字,正教他心如乱麻,只管糊弄着点点头,先将随他们回那麟关的事情避绕开去才是正经。
“哦,这样啊……”听罢,封蔷咕咕哝哝地应了声。
垂下眼,抿着唇,耷拉了一向挺然端正的脑袋,碎发也软塌塌贴在额际,蔫得像颗霜打过的茄子。
那两只手拧着也愈发使劲,白净分明的指节绷得通红。末了,只见她重重一个点头——
嗯,没错,就这样办!
“温哥哥……”
温萦:“……?”
宋蛟:“???”
“我要次,要次……糖福禄!”
嘴巴里仿佛塞了块儿糖,含含糊糊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楚。
那二人尚未撕掳清楚封蔷刚才讲了句什么鸟语,又见她红着脸朝温萦蹭了过来。
一边蹭,一边还道:“温哥哥,我还要次糕糕,要戴发发,还要……”
宋蛟跟封蔷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自然知道她打小在娘胎里就皮,自从她生下来,从没撒过娇犯过嗲。
这丫头小时候是混世魔王,长大了更为祸四方,跪不轻易下,泪不轻易落。求而不得了怎么办?
当然是夜叉伺候,武力解决!
封蔷长相原本也不难看,眉眼唇角跟封薇生的如出一辙,按理说两个人长得像,总该做什么都给人以水投水的错觉,挑不出什么骨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