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墨云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封蔷一个外人知道。
所以他这次来……封蔷心中笃定,一定与这个秘密有关。
“做什么大半夜的喊我过来?”
“听说你跟相好正缠绵呢,我怕明天才来更见不到,这才急着来了,你要今晚不见我,我还要等到明天早上去。”
墨云只坐在椅子上微微欠身,手下摆弄笛子,没有起身迎接封蔷的意思。
提及“相好”二字,封蔷摆不出什么太自然的表情,只道:“好意思说,明知道我今晚有事,你还不赶个合适的时候再来,现在果然坏了我的好事!”
“我也想挑个好时候来,可是……封四小姐,我担心她再等不得。”
提及正事,墨云眸光黯然。
“她?”封蔷眉头一皱,只道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并不简单。
“封四小姐,我来求你,求你救救她。”
墨云说着起身,裙摆一振,大大方方端端正正——跪在了封蔷面前。
☆、道义,法理
墨云公子是妓倌界的一朵奇葩。
不光封蔷,许多人都这么认为。
他奇就奇在白长了一副好相貌,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一个人,却非要依傍才华。
自打被卖入画芙楼,这墨云就固守贞操,从来没有用身体接待过客人。只有手中那支绿玉长笛,才是他“吃饭的家伙”。
卖艺不卖身,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妓倌就是妓倌,谁人管你是青倌还是红倌,卖身还是卖艺,是不是所谓的出淤泥而不染,一般人哪里在意?
墨云却偏生任性,别人在不在意不要紧,他只管自己开心才好。
纵然那鸨母再怎么威逼利诱,客官们更如何出手阔绰,他的□□价炒得水涨船高。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墨云公子一点都不上心,半分也不入眼。
其中端的,一般人也不了解,只说起这朵奇葩来,都免不了提到四个字——
不识好歹。
入夜渐凉,小风儿在树林中待够了,循着亮光曲曲折折追到偏厅里来,吹得房上两盏灯笼都摇曳不定。
不识好歹、奇葩的墨云公子端正毅然,一个跪拜大礼砸在封蔷面前,只砸得她耳鸣目眩,眼冒金星。
“有话好说,你何必行此大礼,平白折我阳寿?”
腰杆挺得笔直,墨云公子根本不为所动,只义正言辞道:“有事相求,行再大的礼也实属应该。”
……好吧。
“墨云公子先起来!”
“封四小姐先答应。”
在众多妓倌中,墨云绝对不是那种骨架清秀,身材娇小的类型,又不如温萦高却清瘦。当下人高马大一个男子,跪在那里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无赖架势。
封蔷看在眼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答应的话,他很有可能一直跪在这儿,跪到死。
想着,再与那坚毅不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目光对上,直看得封蔷心下发毛。
她想了想道:“杀人容易救人难,你找我帮忙,我不能太过自负说答应就答应,你总要和我说个具体,我才好量力而行。”
如果封蔷没猜错的话,墨云公子口中这个“她”,应该是指画芙楼一位小有艳名的姑娘。
那姑娘名叫柳枝。
比起奇葩的墨云公子来,封蔷觉得柳枝实在太过普通。
当墨云红着脸跟她说完那个“秘密”的时候,她还是一脸茫然地问:“嗯,啊,哦,那个……柳枝是谁?”
墨云所谓的秘密也很奇怪:我心悦柳枝姐姐。
简短,直白,平平无奇。
这七个字,封蔷甚至觉得它们都不配被称为秘密。
然则墨云提到这个秘密时,却是抱赧和羞,大反常态。
那真如同怀春少女一般的形色举止,实打实地吓了封蔷一跳,让她好几天都不敢直视此人,碰了面都得绕道走。
墨云也不起身,只管张口叙述事情始末。
原来是三日之前,画芙楼接待了几名奇怪的客人,为首的阴阳脑袋是个独眼龙,身材矮小敦实,下盘稳实。
剩下还带着一群小弟相貌各异,丑得千奇百怪。
这些人操着他们听不太懂的言语,棒槌骨刀之类的东西寸步不肯离手,一看便知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