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博首领,就是她!”
小毛子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家首领身后指控。封蔷看了看,但见来人阴阳脑袋,独着一只眼睛,手里还拎了根镶满铆钉的狼牙骨棒。
正同墨云所述一般,分毫不差。
就是他了!
“说吧,你想怎么打?”
扬了扬手里的刀,封蔷对阿史那库博挑眉道。
这部落连个名都没有,人也不多,一共算来十顶牙帐不到。甭管单打还是群攻,封蔷都半点儿不惧他们。
眉飞眼扬,妥妥的战时之姿。
知道战斗在即,温萦心中隐隐紧张,却终究没有理由拦着她。
就在此时,竟是来了谁也不曾预料到的一个变数。
——哪里料想,刚才还气势汹汹走近前来的阿史那库博尚且没等封蔷近身,忽地矮下身来,平视着不见人影。
只听“噗通”一声,封蔷低头,原来是这库博首领径直跪在了自己面前!
跪得那叫一个干脆,完全出乎在站众人意料。
膝行几步,阿史那库博用汉话生硬地道:“女侠饶命!”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老大新钻营的什么制敌之术,其中玄妙诡谲非常人所能理解?
毛子们想着,封蔷也蹙起眉头,不知就里。
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下意识地向后一步,护好温萦和柳枝,生怕这是突厥蛮子又耍的什么花招。
阿史那库博也不管周遭全是自己的下属和族人,豁出面子不怕他们耻笑,诚实道:“女侠,我打不过你!”
这话着实说得不假,放眼整个麟关内外,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打得过封蔷。
寻常的赳赳武夫,尤其像阿史那库博这般只懂得恃强凌弱之流,同她对上更是只有一死。
显然,阿史那库博认出了封蔷。
认出了她胸前那只过肩白虎,认出了她手上的玄铁长刀,还有那冷冽认真,势在必得的眼神。
任谁见过一眼,这辈子也忘不却了。
头一次见到封蔷,阿史那库博还没自成部落。那时的她尚且十五六岁模样,稚嫩眉眼初见长开,娴熟刀技却令人胆寒。
少时的封四刀,也不是现在的他所能应对,更别再提如今。
这库博首领虽然姓阿史那,乃是突厥王姓,但他原也不成什么气候,侥幸分摊几滴突厥王血,唬住了几个不经世事的族系成员罢了。
阿史那库博从来就没想着招惹到封蔷头上去,只不料最是倨傲看不起贱籍的中原人会为了一个□□大动干戈。
这部落虽然无名,却是他一手兴建,极为重视的命根子。
他这还没当够多少天首领,倘若今天跟封四刀对上,首领的位子多半也就塌了。
如此情况,不赶紧讨饶换取一线生机,真是等什么呢?
“依你的意思,你认输了?”
突厥人顽皮赖骨,最是不愿认输。
封蔷不免好奇,他这软脚虾举动,对他们难道不应该最是耻辱,怎么还做的这样干干脆脆毫无犹疑?
“认输,认输了!”
……银样镴枪头,没上阵,先软了!
方才还是临战在即的局面,却是谁也不曾料到,生生地给扭转成了一折闹剧。
——早知如此,封蔷倒觉得还真是不如不亲自来,只管派两个门生前去要人,想必也是给的。
虽说有了讨饶这么一桩,但夜叉出鞘要见血。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所以库博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最后商议下来,封蔷用夜叉取了阿史那库博的左手食指。
当时鲜红落地,血腥四溅。
不知哪处蹿来一只闻到腥味儿的黑毛巨犬,只叼了那手指就跑。而阿史那库博早已痛得满头冷汗,也没来得及赶人去追。
可怜兮兮的血淋淋一根手指,就这么被叼着没了踪影。
夜叉渴血,封蔷只觉得这次还便宜了那突厥蛮子,没能让爱刀一次饮个饱。
唉,谁让她这人耳软心活,人家既已求饶,她总也不好太过为难……
回想起阿史那库博血淋林的一只手,还有当时的难言惨状,柳枝可一点儿不觉得封蔷是耳软心活,恶心得连连作呕。想起自己跟封四刀本没交情,也不知道这次她凭什么前来搭救,心里头真是又惊又怕。
“你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