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时正站在门下,那箭尖与她不过咫尺之间,速度又快得惊人,直直朝着她的眉心,刺了下来……
正文 第71章:春潮带雨(9)
沈临洛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他曾在陕关击退流寇时为了躲避一柄斜砍过来的大刀,飞身跃上了疾驰着的奔马。
此刻,他比上次更快,如春天里的第一道闪电,转身间已将夏清时护在了身后。
徒手一抓,堪堪将那铁箭捏在了手中。
一切皆在瞬息之间,夏清时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直到看到沈临洛完好无恙的将那带有剧毒的箭羽扔进了滚滚的半江水中,这才缓过气来。
沈临洛又救了她一次。
也怪自己大意了,谁能想到这花船之上竟也安有如此毒辣的暗器……
看来沈临洛所言不假,这石宝舫果真是不同寻常……
不知其中究竟掩藏了什么秘密。
一粒汗珠从沈临洛的额上滑落,没入鬓发间不见了踪迹。
“跟着我,万事小心。”沈临洛率先踏了进去。
夏清时跟在沈临洛身后,进到二楼后,转身将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一时间,眼前更加昏暗了。
沈临洛凭借着昔日的记忆,摸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
这二楼,每一个房间木门外都雕刻有不同的图案,或是仙鹤翠鸟,或是桃李芝兰,唯独这一间,木门上竟是雕刻的百子千孙图。
哪有花船上刻这种图案的?夏清时觉得很奇怪,也愈发觉得,这房间并不简单。
此刻,房内暗黑一片,沈临洛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两人相继进入,趁无人发现,又赶紧掩上了房门。
“这便是千笙生前所住的屋子。”沈临洛低下头,俯在夏清时耳畔便轻声说到。
夏清时只觉一股热气直往她耳朵边钻,忙不迭的躲了开去,与沈临洛隔出了一步之遥的距离。
沈临洛也不在意,自顾自往房间里面走。
这房间很小,因为长年在江面上,又久无人居住,四处都有些潮潮的湿意。
一个外间放置了些简单的桌椅,内间设有床铺和镜台。
夏清时随着沈临洛走进了内间,看着沈临洛将镜台上的一个抽屉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副画来。
“这便是我想让你看的。”沈临洛转过头来,冲夏清时到。
“这是什么?”夏清时不解。
沈临洛解释道:“自千笙死后,我曾数次来这石宝舫,却见千笙房间偶有灯烛亮起,又从未见人进出过。直到有一次,趁灯烛熄灭后,我悄悄潜了进来,原本以为会是其他姑娘住在这里,哪知进来后竟空无一人。”
“因为之前没有找到千笙那枚明月珰,一开始我怀疑是千笙溺水那日并未佩戴那枚耳坠,于是想在镜台的抽屉里寻找一番,却没曾想,竟找到了这副画。”
说着,便将画展开了。
夏清时瞪大了眼睛。
画上的人,她再熟悉不过,正是锦妃娘娘。
不过,画上却是画的镜像图般,一左一右两个锦妃娘娘相对而坐,只是两个娘娘的动作却并不一样,一个穿着素色轻纱长裙,手里执着一枝新开的牡丹往另一个身穿锦缎彩衣的发间别去。
锦缎彩衣那个锦妃,则是端着一面小铜镜,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美貌。
一副画中,两个美人,看得人惊心动魄。
“这……千笙怎么会有锦妃娘娘的画像?”
沈临洛并不回夏清时的话,却是伸出手,点了点画中,穿彩衣的那人举起铜镜的那只手,因铜镜高举,宽大的衣袖轻轻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而那皓腕间似乎是被胭脂颜料无意间沾染了般,留下一团模糊的桃花瓣状的红晕。
沈临洛开口道:“这并不是锦妃的对立镜面画,而是两个长相相同的人,其中之一是如今顺德帝身旁的锦妃娘娘罢了。”
夏清时仔细看去,素衣女子因替彩衣别花,两只手都高举着,可两只手臂洁白如霜雪,并无任何红晕,若彩衣女子手腕上的红晕不是误染,那么……:“你是说,这世上还有一人与锦妃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沈临洛点头:“这幅画画得这样细致,想必是画师的心血之作,怎么会如此粗心让颜料落于画上,想必这画上本就是两个人,只是两人相貌近乎一样,只是一人手腕上有个胭脂色的桃花胎记,另一人没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