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丫头插嘴:“我们还好,倒是稚儿姑娘,每日里光着脚在冰面上跳舞,想着都打颤。”
夏清时听说冯姨最看好的舞伎便是烟绮罗和稚儿两人,本来只是独舞,两人还要再选其中一个来压轴,这烟绮罗一死,便只有稚儿上了。
跟着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走进院中,两人向前庭花园的方向去了。
夏清时转而走向漪水阁,临到阁前,隔着雕花的木窗,她便看见稚儿苦着张脸,双手支着头倚在桌前,望着那半开的窗户外面锦茵阁的檐角发呆。
“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这几日还在做噩梦吗?”
稚儿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声响起,吓了一跳。
捂着心口转过来,见是夏清时:“清时你可吓死我了!”
“嘘……”夏清时赶紧进屋掩上了房门,“从今往后再不要叫我清时这个名字,叫我良月。”
稚儿早知道她便是段南唐身边新来的贴身侍女良月,只道换了个名字,不愿让人知道自己从前是奴籍,于是点点头道:“良月,噩梦倒是没怎么做了,不过,我近来老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清时问道。
稚儿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那只猫怎么就死了呢?”
正文 第13章:烟幕重重(3)
稚儿一脸幽淡的神情,眸光像是望着夏清时,又像是越过了夏清时,透过雕花的窗户望向更远处的庭院。
“清……良月,我没有下毒,更没想过要害死烟绮罗,你……相信我吗?”
稚儿握住夏清时的手。
夏清时感觉到她手心处些微的潮湿,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无助。
“我真的没有,不过,那猫儿怎么就死了呢,偏偏在吃过了我扔出去的玫瑰饼之后……”
夏清时反握住稚儿的双手:“我相信你。”
“你不会下毒,更不会去害烟绮罗,再说那玫瑰饼只是经过你的手,并不是你做的,哪怕其中真有毒,也不是说就一定是你所下。更何况,还不确定那猫儿是吃玫瑰饼中毒而死的。”
说完,夏清时复有一字一顿道:“稚儿你放心,我定会洗脱你的嫌疑,找出真正的凶手。”
汁香院里,关于杀死烟绮罗的凶手传得最多的便是老谭头和稚儿两个。
他们都有充分的动机和作案时间,虽然老谭头畏罪自尽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关于真凶是稚儿的风言风语仍能听到不少。
稚儿感激的看着夏清时,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良月,多谢你。”
夏清时宽慰了片刻,想着正事,便问:“你知道那只死了的狸花猫扔在了哪里吗?”
稚儿点头:“冯姨说晦气,命人提到汁香院外边的一处荒树林里扔了。”
扔荒树林里了?
这季节黄鼠狼什么的四处乱窜着找食物过冬,那死猫对它们来说可是美味。
不知道那狸花猫的尸体还能不能找到……
夏清时寻思着此事,无心在漪水阁中逗留,又安慰了稚儿几句,便起身要走。
哪知稚儿一把拉住了夏清时,带着哭腔:“良月,我不想做一辈子的舞伎,成日里学着怎么在人前献媚,你能不能……能不能寻个机会,在殿下跟前说说好话,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奴婢,以后寻个老实本分的小厮嫁了……”
夏清时无奈,她哪里能在段南唐跟前说得上话。
见夏清时脸色暗淡,迟迟没有说话,稚儿再也顾不得了,将裙子一撩,露出她一双秀气的小脚来。
她将湖蓝色的鞋袜脱去,本该是莲藕一般白嫩细腻的脚上,却布满了又红又肿的冻疮,整个脚面如生了癞疮般流脓发溃,不忍直视。
“良月……人人都羡慕我能被选中成为压轴独舞的那一人,其实我内心是十分不愿的……我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将这机会让给烟绮罗,哪知,她竟死了……”
“为了中秋宴上的独舞能让皇上耳目一新,禾公公和冯姨商量着让我们在冰面上起舞。我必须成日里脱了鞋袜,在凉得刺骨的冰面上一遍又一遍反复不停的练习,我多么希望也能如你一般……”
看着稚儿一脸的凄楚,夏清时心里如同吃了枳实一般,苦苦涩涩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