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得知宫里传了太医去镇南王府的时候,就已经穿好了朝服。
果然,等到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旨意,说父皇急宣他入宫。
走出外面街道的时候,天空已经被夕阳染红了一大片。大片大片的血晕染的一般。
他的脊梁挺的很直。但是一颗心却直往下坠。
过了玄武门,他看到了母后身边的姑姑。
那姑姑塞了一锭重重的银子给陪着他的内侍。
内侍识趣的走了,只是叮咛道:“要说快点。皇上急着见。”
姑姑满脸堆笑:“多谢公公了。”
等到内侍走后,姑姑脸上的笑慢慢的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都掩不住的担心。“如何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沈清河眼中的光慢慢涣散:“说来话长。”
那姑姑点了点头:“时间紧。奴婢也就不问了。只有一样,若是陛下问起你时,你一定要咬死口是因为太喜欢靖瑶郡主了。”
沈清河猛得抬头:“我跟本没有见过她,谈何喜欢?”
那姑姑慢慢的道:“你不说,谁知道你没见过呢?你只说是偶尔见过一次靖瑶郡主,只觉她天香国色,从此后便念念不忘,这次是实在按捺不住相思之情才去寻她的。你正是青春茂盛的年纪,有这样的心思,陛下是能体谅的。”
沈清河沉默了片刻:“我若这样说,父皇便会把靖瑶指给我。我是绝不愿意娶她的。”
那姑姑见他说得坚决,眼珠转了转:“殿下且放宽心。靖瑶郡主背后可是镇南王府的势力。陛下早疑心镇南王有封土裂疆之势,哪会再给他的女儿增添荣耀呢?”
沈清河还是有些踟蹰。
那内侍却过来催促道:“殿下,要走了。”
沈清河一路跟着内侍去了御书房。
父皇正在批奏折,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他跪下行礼。但却迟迟没听到父皇让他起身的声音。
冰冷的石板沁着凉意,几乎要将他的膝盖骨冰到没有知觉。
每一秒都如在地狱里煎熬。
过了许多,他才听到父皇的声音:“新疆喀什部落大举进攻我朝西部边境,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办?”
沈清河本已明白父皇叫他来这里,是为着靖瑶的事情。乍一听到这样的问话,他心里没有预备。愣了一下才回道:“调兵平叛。国土的每一寸都不容霄小觊觎。”
元帝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看不出喜怒:“招兵买马要银子,军饷也要银子。你可知户部还有多少银子。”
沈清河回道:“约莫还有八千万两。”
元帝又道:“那你觉得可否将这些银子全用去平叛。”
“自然不可。”
“那如何平了这场叛乱?”
沈清河思索了许久,汗如雨下。终没能想出好主意来。本朝打天下时与前朝焦灼几十年,战争使人民犹如在炭火上生活,民生凋敝。就算元帝继位的这些年,一直休养生息,但国库空虚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缓解。
元帝见他答不出,便为他解答道:“朝廷休养生息的这几年,镇南王那边可也没停着。围地造田,招兵买马。他现在的兵力几乎能与朝廷相抗衡。”
沈清河的眼睛亮了亮:“可调镇南王的兵马去平叛。这样一来可以镇压新疆叛乱。二来也可削弱镇南王的军力。”
元帝点了点头:“他膝下子嗣单薄,唯得一儿一女。你闯镇南王府,靖瑶落水,命在旦夕。这样对臣子,岂不让臣子寒了心?”
沈清河叩头:“儿臣一时糊涂。”
元帝挑眉:“你糊涂在哪里?”
沈清河咬了咬牙:“儿臣只是太过喜欢靖瑶,太想见她,才会做出了这等畜牲行径。一切都是儿臣太过莽撞了。恳请父皇重重的惩罚儿臣。”
元帝看着他,出乎意料的说:“算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也怪父皇。“顿了顿,他似叹息又似感慨的说道:“你已经二十又二了。”
沈清河一直到走出御书房的时候,脚步还是轻飘飘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事情,父皇居然没有惩罚自己。
要知道父皇一向是不能容忍因美色而误事的。
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其中的具体原因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现在疲倦的只想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