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瑶是在深夜的时候起来的。
小碧就守在她的床前。她一动,小碧就醒了。
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喜:“小姐,你醒了?”
靖瑶看着外面的暗黑与繁星,问道:“过了几日了?”
语音喑哑,像是含了沙子一样。
小碧忙给她端了水来:“方才一天。宫中派了太医了。”
靖瑶将水饮下,水滋润了干干的喉咙,舒服多了。
小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道:“小姐,我叫小厨房给您备饭,你这么长时间没吃应该饿坏了吧。”
靖瑶摆了摆手:“没事,大半夜的,何故惊扰众人。因为我的事,大家都忙坏了,让他们好好的睡一觉吧。”
小碧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靖瑶拍了拍她的手:“有什么话你就说。”
小碧舔了舔唇:“小姐,三殿下还在园子里的石阶上坐着呢。要不要去告诉他一声,您醒了。”说完,她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我先前去看过他一次,他眼睛里似有泪珠,我想他是真心为小姐担心的。”
靖瑶的脸色一变再变。她心里怵着他,恨不得一生不再见他。闻得他竟在外面等着见她,她心里一急,竟咳了几声。
小碧忙将枕头放在了她的腰间。
靖瑶听着外面的声音。是大风将树叶刮的哗哗作响的声音。她眸色晃荡,如同风中飘摇的烛光。他心思委实斗转难测。她今日安排这许多,或许最初他不会怀疑。但是经过陕西遇刺一事,她必然怀疑他的用心。他又手握重兵,不能轻易得罪。“怎么不安排他住下?”
小碧回道:“原想着是要安排他住下的。但是他不愿意。他说要在能看到小姐房间的地方。”
靖瑶垂眼,蝴蝶般的羽扇轻轻的扇着。
半晌后,她低低的道:“小碧,去把他叫过来吧。”
沈默的衣服被露水沾湿了。风大霜重,纵然是习武之身,他的嘴唇也已经冻成了紫色。
靖瑶吩咐小碧:“你出去吧,我跟三殿下单独说两句。”
小碧应声而走。
他见着她醒了,原来还凝重的眼睛忽然又消散开来。
就站在离她不过数尺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辨喜怒。
靖瑶心悸的感觉越来越重,那抽搐着的心。
他唇角动了动,意有所指的道:“靖瑶,小师妹。我原来知你是这样贞烈的姑娘。当真另人敬佩。”
靖瑶的手颤了颤,烛光下那鸭羽一样的长睫抖动着,边缘泛着光。她抬头看他一眼,后又垂头。散落的鬓间的发,尽态极研的美人。“师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眸色渐深。忽然大步走到她的面前,重重的掐着她的脖子。
少女纤细的脖子,能感觉到其中跳动的脉搏。鲜活的,生机勃勃的。
她起先还是哀怨的看着她,慢慢的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便生起了刻骨的怨毒。
她的脸涨的通红,细白如笋一样的手指紧紧的掐着他的胳膊,恨不得掐出血来。可是男人胳膊上的肉硬绑绑的,尽管她已经用尽了深身的力气,可是他却毫无感觉似的。笔直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她觉得胃里的空气全尽了,嘴里都是腥甜,她忽然忆起他那日暴戾又情深的话语。
我第一次爱上一个姑娘,我不信老天会这样对我。
对的。对的。他是喜欢她的。
她掐着他的手又放松了力道,用尽最后一份力,用尽此生最婉转的声音,唤了声:“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衣服是给哥哥的,还是给沈默的呢?
☆、痴情司
沈清河刚睡醒,就接到了圣旨。
陛下下旨将靖瑶指为太子妃。择吉日完婚。
他听完旨意,面如金纸。迟迟没有指旨。
那传旨的内侍堆着笑提醒道:“二殿下,还不快快接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沈清河只觉自己手重逾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太多的东西。
这皇位是黄金的枷锁,闪着金光,带着诱惑,让人前仆后继。可是为之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他不快乐。父皇是高高在上的,万事无论做的多好,永远没有表扬。响在耳边的总是苛责。他是皇子,他要比其他人都更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