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平乐_作者:猪头肥(157)

2018-08-08 猪头肥

  两日前,杨武将已经帅兵前往边关,两人隔了两日随后跟上,苏亦清单手扯着马缰,另一只手看着地图,沿着这条官道直走,擦过襄州边界,一路向南,就到边关了。

  “怎么了?”见他神慌错乱的模样,苏亦清问道。

  林承辛回过神来,扯了一把缰绳:“无妨,继续赶路吧。”

  苏亦清将地图收起来塞进了箭筒中,随手擦了一把汗,侧头看了一眼林承辛,身上薄薄的春衫已经被汗水湿透,直直的凝视着眼前的狭道,有些魂不守舍。

  漫长的官道,四周都是枯乏单一的景色,寂寥得连鸟鸣都听不见,苏亦清启唇解解闷:“不远处就是襄州了。”

  林承辛抬眼望向前方,仿若没有尽头的官道蜿蜒着,眺眼望去,襄州的山在远处露出一角,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没等林承辛有所反应,苏亦清自顾自道:“午时应该就能到襄州边界,你万万不可弃我而去了。”

  “我有分寸。”林承辛望着远处那座山出神,□□的骏马疾驰,扬起了一阵土灰。

  身侧的人脱了弦般甩开了一段距离,苏亦清望着那道独自前行的背影,颇有趣的挑了挑眉。

  林承辛御马前奔,狭道的风吹来袭满他的衣袍,远处那座山若隐若现,墨绿色的山尖有迷雾在飘动,骏马如风疾驰,林承辛向它奔去,那座山却仿若向后退了退。

  胸口刚刚隐去的闷疼又来了,林承辛单手抓紧了胸前的布袍,莫名的心悸让他有些慌乱,他睁眼望着远处的青山,马缰被狠狠拉紧。

  但愿平安无事。

  *

  方州府的大公子桥崩坠河,至今都没有踪影。

  环城老桥崩塌已经第二日,还有不少州民聚在河堤处四处张望,衙差们个个面目严肃,挥喝着遣散人群。

  断桥茬还狰狞的横亘在河堤边,一截截桥石肢体堆叠在河床里,被没入带着黄沙的河水中,露出断茬残柱的桥梁,张牙舞爪的露在水面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河水已经缓势下来,不再湍急汹涌,却仍旧昏黄浑浊深不见底,不少衙差撸起裤腿衣袖,趟着河水,手里拄着长杖在断桥残垣旁四下搜寻。

  已经整整搜寻了两日了。

  方青山站在河堤旁,背手而立,花白的胡子迎着河风往左偏飞,方青山望着河中高高层叠住的残桥,面色阴郁。

  落入湍急的涌流已是生死不明,加之随后的一截桥头坠河,宁辛安活下去的希望,微乎其微。

  州中已经传出不少宁辛安必死的传闻。

  方青山直直的站在河堤旁,脸被风吹得麻木,在一旁的严浩看了有些不忍心,他已经站在河堤整整一天一夜了,揖首劝道:“大人,河边风大,还是回府歇歇吧。”

  方青山摆摆手,他哑声开口,一夜间仿若老了十几岁:“那群刀客抓到没有?”

  昨日袭击宁辛安的黑衣刀客,身手干净利落,就连严浩全力正扛都只能堪堪打个平手,宁辛安坠河的慌乱间,趁乱逃了。

  “没有,他们当日就逃离了襄州,不知去向。”严浩紧紧握拳,这来者何人,竟将大哥置于死地!

  方青山敛了敛眸,望着那堆残壑出神。严浩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正微微颤抖着,他咬咬牙,望着那道残桥,捏紧了拳。

  待断桥碎石由纤夫拉上岸,河道中堆叠起来的残垣都清理干净,又是一天隔日,好几队衙差和州民自发沿着河岸搜罗,都没有发现宁辛安的踪迹。

  带队的衙差最终确认之后,有些犹豫的望着已经两夜没有合过眼的方青山,疲惫的双眼满是血丝,他揖首跪下:“大人,如今搜罗完毕,”不敢抬头见他希冀的神情,衙差狠狠心:“都没有发现宁公子的踪影。”

  面朝着环城河,方青山闭上浑浊的眼,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沧桑嘶哑:“带他们去休息吧。”

  在桥边守了许久的严浩眼眶发酸,被那桥梁迎面砸下去,怎可能还有活路。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间就没了,他愤怒地双眼猩红,一口银牙都要被他咬碎。

  站在河堤上的方青山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从上面栽了下来,昏倒在地。

  众人惊得瞪大了眼,衙差和严浩冲上前,力竭声嘶:“大人!”

  方青山整整大病了三日,严浩急得醉仙居都没时间去打理,守在州府照料着。一向活泼好动,喜爱说话的四喜得知宁辛安坠河之后,嚎啕大哭了好几日,任严浩怎么哄都哄不好。学堂也没有去上,整个人儿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地看严浩忙上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