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儿传来消息说,萧然也知道了父皇病重和六皇子意图谋反的事情,虽然明面上很安分,可又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背地里也是在和四皇子篡算着,都在守株待老六那只兔子。
我睡的很不踏实,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偶尔窗外还时不时传来两声让人脸红心跳的叫声,孟浪之至。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芝兰特地从长公主府赶过来接我,说是昨晚在京中新发生的一件趣事。
朝中某位大人的侄子,不学无术,但又想入朝做官,吃上皇粮,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何彧博现在正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携了礼登门去拜访何彧博想通融通融,结果,何彧博直接把人赶到府外,连门都没有让进,一丁点面子也没有给,还跑去找找皇帝负荆请罪,闹的沸沸扬扬,那位大人气的都快要吐血,却拿他一丁点法子也没有。
我听到后扑哧笑了出来,原一直以为何彧博是个一本正经的冰疙瘩,但没有想到他竟然打着铁面无私的旗号如此戏弄人。
但我也好奇,官场上如此得罪人,却还能够屹立不倒,也真是个奇人。
我和芝兰正在马车上聊着,突然身后传来几声马蹄声,芝兰掀开帘角偷偷瞥了一眼,转身带着诧异的道,“主子,可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何大人在马车后面呢。”
我刚拿起桂花糕的手顿了顿,街道上车水马龙,轱辘的在街道上慢慢的转悠着,帘子外面响起一道低沉而又严肃的嗓音,“微臣给长公主殿下请安了。”
片刻沉默,我掀开半面窗帘,何彧博骏马缓慢的践踏的街道上,不偏不倚正好在马车旁边,倒像极了巧合。
阳光洒在了他的鼻子和唇上,街道上的繁华皆被他纳入眼底,他抿着嘴,面上满是严肃,倒和他做事一般一丝不苟,整齐工整。
正文 仕途风流
我掀开帘子露出侧颜笑的明媚,“何大人有礼了。”
何彧博骑在马上颔首点了点头,他的话不多,对任何一切的兴趣还没有一本书来的高。
外面的日头有些大,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何彧博如今常伴在父皇左右,父皇对秦家的心思他怕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压低了声音,只让两人可以听到,试探的开口问道,“通州又出了些乱子,秦大人要继续留在通州的事情何大人知道吗?”
他抬眸扫了旁边木讷的侍卫一眼,轻嗯了一声。
我眼睛亮了一下,乘胜追击的反问道,秦家是因为这件事情惹上了麻烦吗。
他修长的手指磨了磨马绳,略带几分书香气息,反问我是来从他的嘴里套话吗。
语气听不出喜怒,不高不低,但却什么也不肯透露两分,他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多说,我委婉的另辟途径,暗想不信今日不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些话来。
“秦家入朝为官做相已有十几栽,一直忠心耿耿,堂堂正正,何苦要连根拔起伤了天下人的心呢?”
何彧博挑了挑眉,“树大招风的道理长公主比微臣还要懂吧。”
短短几个字,我心下猛的凉了,若是前几日还抱有景笙故意骗我的侥幸,那今日从何彧博的嘴里说出来就便是事实了。
先前秦家在百姓嘴里已是名声大噪,又出了秦子玉治好瘟疫的事情,更加收纳了民心,皇上以前看在旧臣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次民间瓦舍大街小巷肆传秦大人的美名,上头自然有些容不下。
我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何彧博有些疑惑,偏头注视着问我为何不明哲保身,非要趟这趟浑水,还说不定要将自己倒搭进去。
仕途风流,高官厚禄,无人不羡,在高的官,也活在天与法之间,起落在一夕之间,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得来的,一旦垮台了,株连九族,连微微有过牵扯的都不得善终,人人恨不得剥离的干干净净。
只有我是上赶子给自己身上沾惹骚腥,在外人看来,太子殿下大业在即,羽翼丰满,只差一步,即使是现在将秦家一脚蹬开,和长公主解除婚约,前路也依然畅通无阻,又何必冒着来为皇上的眼中钉求情的风险来触怒龙颜呢。
冷漠自私贪婪,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一直利用着秦子玉的付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这一刻,始终是愧疚大过了贪婪。
那怕秦家倒了,我也要护在那边。
窗外涌入的风吹散了长发,我随手拨到耳后,单手撑着下颌,“项羽那么精明,却还是败在了刘邦的手下,何大人说说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