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笑道:“吃不下,你们吃罢,我再抄会儿经书。”
说罢,她净手,去了内室。方抄了不过几句,便听得一阵吵嚷。不多时房门便撞开,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春雪带了一干丫头婆子闯进来。
秦桑忙放下笔,笑吟吟地迎上前。“不知春雪姐姐来有何事?”
春雪扫了她一眼,但见她头上无钗环,只身穿着月白长裙,整个人十分素净,可耐不住一张脸儿艳气逼人。
美人儿是非多。
福了福,春雪道:“夜里老夫人噩梦缠身,今儿一早世子妃去康宁寺拜神,那主持说咱们府内有人扎小人咒老夫人。奴婢这是奉命搜查,有得罪之处,还请姨娘海涵。”
秦桑退至一旁,笑道:“姐姐请罢。”
春雪下令,“搜。”
一干丫头婆子再屋中翻箱倒柜,翻遍了整个屋也不见人偶。春雪带着人便要撤,一婆子忽而走近内室案桌前。那桌上摆放着纸笔与经书,中间置着个香炉,炉子里燃着三根香料。那婆子瞅了半晌,她忽拔了香料,伸手往香炉里掏,不多时掏出个人偶来。
小小的一只人偶上布满了绣花针,绣花针下赫然写着老夫人的姓名与生辰八字。婆子将人偶呈给春雪,春雪瞥了眼,脸色大变。
“带走!”
两个婆子押着秦桑往前院去,依然哭哭啼啼的说有人陷害秦桑,倒是秦桑本人面不改色。
老夫人屋里坐满了人,一旁苏妙龄挺着大肚子在开解老夫人。不知她说了甚么得趣事,紧绷着一张老脸的老夫人终于展颜笑。
待见到春雪领着两个婆子押着秦桑来,又见依然哭哭啼啼的,老夫人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两个婆子摁着秦桑,让她跪下,秦桑不挣扎,顺从的跪下了,颇有几分大事败露,已认命的意思。
春雪将人偶呈给老夫人,老夫人看着插满绣花针的人偶,看着人偶上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脸色越来沉。
“砰!”
老夫人拍案而起,颤抖着手指着秦桑怒骂。“哪里来的蛇蝎美人!勾着我儿的心,勾着我老太婆的魂!”
“你倒是说说,我老太婆哪里得罪你了,竟用这等恶毒之术害我!”
秦桑不紧不慢道:“您多虑了,妾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害您。”
老夫人摔下人偶,由婆子扶着走到秦桑跟前。她半蹲下身子,手捏着秦桑下巴,将她脸抬起。“不仅脸美,连这张嘴儿也伶牙俐齿,怨不得我儿被迷得七荤八素的。”老夫人哼笑一声,“你说不是你咒我老婆子,那你说说这人偶如何在你屋内?”
“妾不知。”
“是不知,还是你做的?”
“妾不知。”
“好,好,既不知,我便让你知为止。”老夫人丢开她的脸,冷声道:“来人,给我掌嘴,打到她说为止!”
秦桑笑道:“您是要屈打成招么?”
老夫人道:“你威胁我?”
秦桑道:“妾不敢。”
下人没动作,老夫人大怒,“还杵着做甚么,给我打,狠狠的打!”
“不,”依然扑倒于地,她抱住老夫人双脚,痛哭道:“老夫人,是有人陷害姨娘,求您给姨娘一个公道。”
两个丫头上来扯开依然,依然不肯,哭着给秦桑开脱。叶老夫人气狠了,指着依然骂:“没规矩的东西。”说罢,又朝外喊,“来人呐,将这丫头给拖下去重打九十大板。”
方才还一副置身事外,丝毫无谓的秦桑忽然变了脸色。她挡在依然跟前,护犊子般将她拉到身后。“丫头不懂事冲撞了老夫人,是丫头没规矩。可她也是护主心切,老夫人又何必迁怒呢?”
老夫人冷笑道:“好一对主仆情深。”春雪扶她上座,她厉声道:“还愣着做甚么,给我打,打到规矩为止。”
话落,两个婆子上前,扯开依然,有丫头眼疾手快上前将依然制住。两个婆子一人揪着秦桑的发,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脸来,一人抡起袖子,啪啪的打她耳刮子。秦桑也是硬脾气,被人左右扇嘴巴子,她一声不哼,只是冷静的直视着老夫人。
那婆子下手极重,数十来个耳巴子落在秦桑脸上,秦桑又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住?一时被打得皮青脸肿,唇角裂开还带了血,活活像个身陷囹圄的,被人欺凌的囚徒,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