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凛道:“她也已十二岁,再过一年便可出嫁。届时便是做人主母的,再是这般,恐夫家也厌弃。”
不欲再看杨亦如演戏,苏妙仪道:“侯爷,苏大公子可在府中,小人过去请个安。”
苏凛听罢连连冷笑,“好好好,你到是分得一清二楚。”
苏妙仪如此态度,苏凛又想起了周边静。周边静是个美人儿,她性子温柔,如水一般。苏凛第一次在宫宴上见到她时就对她情根深种,求皇上赐婚。可是婚后方晓得,周边静的温柔只给另一个男人。他苏凛对她的好,她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待他永远是冷冰冰的,看他的眼神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而苏妙仪跟她母亲一样,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也跟她母亲一样,是个没心的。
想及那些年的时光,苏凛心寒不已,扬声道:“陈光,带她过去给大公子请安。”
苏妙仪施礼,“多谢侯爷。”
陈光领苏妙仪出门,眼见她竟毫不犹豫跟了出去,苏凛气得喘不过气儿,杨亦如和苏妙龄忙上前给他顺气。
苏妙仪打一进府便敏锐的感知到府中上下透着古怪。依方才苏凛在永乐侯府说的话,却是苏阳求了他过来接她回府。既是哥哥求情,如今她回府了,苏阳便该出现才是,怎地一直不见人影。
莫非苏凛接她回府还另有隐情?
满腹疑问,苏妙仪不敢外道,只随着陈光去了苏阳的院子。
苏阳院子略偏,自正房过去,约莫得半柱香时间。
两人路过荷池,池里几株残荷,岸上垂柳吐嫩芽。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树上一只鸟儿被惊扰,从柳梢头扑棱着翅膀飞往湖中亭子,立于亭角便不再动。
这鸟儿活得倒也肆意快活,苏妙仪看着,不免艳羡。
“大小姐来了。”
见了苏妙仪,门外站着的丫头朝里喊了声,替她打起门帘。待苏妙仪入了屋,方又放下。
苏阳还卧病在床,听得苏妙仪来忙让元宝扶他起身,本想坐到塌上,不欲让妹妹瞧出伤情。却不想元宝还没扶他坐稳,苏妙仪人已闯进来。
苏妙仪笑道:“多日不见,哥哥可大好?”
她笑吟吟站着,如出水的荷般亭亭玉立。一双眸子似是被水洗过了,干净而明媚,再不见昔日的混浊。苏阳看着怔怔的出神,他记得苏妙仪离去前,她满眼的戾气,而如今戾气消散,只剩了水的温情。
这大约是礼佛后心态较之往常更为平和,她的眸子也含了慈悲。苏阳暗想。
苏阳不知如何回她,只反问道:“妹妹可还好?”
苏妙仪道:“极好。”说罢上前扶住苏阳,瞧出他伤势不轻,又见他为了她心安极力忍着,一时如鲠在喉,“哥哥如何受伤了?”
“是……”
苏阳忙打断元宝,呵斥道:“没规矩的奴才,主子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滚出去。”
元宝不情愿退下,苏阳方道:“前些时候,杨家那小子嘲笑我无能。我气不过,便与他动了手。却不想被伤得卧床半月。”
杨家小子指的是恒王世子杨综,苏妙仪对此人有印象。晓得杨综恶贯满盈,出手打人也是手不留情的。若苏阳与他发生口角,他打得苏阳卧床不起也是说得通。可苏妙仪却不信苏阳的说词。
苏妙仪道:“哥哥既不愿与我说实话,当日又何苦做出一副兄妹情深把戏来诓我。”
苏阳惊道:“我何时诓你?”
苏妙仪却不言语,视线落他身上。她目光如水,面色平静,可却看得苏阳胆战心惊。半晌后抵不过她的执著,方坦白。苏妙仪听罢心里不是滋味,沉默了片刻,叹道:“是我连累哥哥了。”
苏阳急急道:“是哥哥没用。”
第24章 绵里藏针(2)
窗外一枝桃花独秀,艳丽的色彩压制着贵妃椅上的美人儿。
兴许是春困,近日来柳嫣身子疲乏,她方才不过在贵妃椅上略躺了会儿,便眯着眼睡过去。荷田荷叶不敢惊醒她,拿了薄毯轻轻给她盖上,便默默退一旁。
“夫人近来胃口不佳,又嗜睡,莫不是有喜了?”荷叶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
荷田也还是黄花大闺女,又自小跟着柳嫣,哪里经过这些。低头沉思了半晌,她道:“许是春困。”
说罢,两人便不再言语。她们都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见惯了后宅各种明争暗斗的,两人自是晓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像柳嫣这种有疑似怀孕的征兆的,便不能随意猜,随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