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空谷早就忘了很多人很多事,看着眼前的妇人,眼露迷惑。
妇人也是玲珑心思,解释道:“我是平婶儿,就住隔壁呢,不认得了?”又说,“是不是哪里疼?”
空谷摇了摇头,虚弱地解释道:“我……我本来是想起来倒点水喝的……”
平婶儿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出去了,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手上端着个瓷碗,倒了满满当当的水,递给她说道:“你现在还病着,不能喝生水,来,这水温的,不烫,快喝了。”
喂她喝下了,又问:“肚子饿不饿,我灶上刚烧好了饭菜,给你端来吃点?”
她不太好意思欠太多人情,况且这天气炎热,人也没有太多食欲,摇了摇头。
平婶儿又叮嘱了两句,看着她躺下了才出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小冬终于回来了。
手里还揪着两把菜。
一把长豆,一把青菜。
他放下东西,过来看了看空谷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顿时有些紧张,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就贴在她额头上。
“姐你头疼不疼?还有哪里难受?”
空谷抓着他的放下来。
他的手掌很小,很粗糙,有点扎手,掌心长满了水泡,有些破了皮,泥土沾进去了也没洗干净。
她轻轻抚摸着,想拿块帕子擦干净,回过神,才想起这不是梦里,她身边哪有什么帕子。
无奈道:“姐姐头不疼。”
抬头,小家伙正眼睛发亮看着她的手。
“姐能动了?”
她使了点劲儿,小家伙感受到手中传来的力道,兴奋不已。
抽回手,无所谓地甩了甩,笑嘻嘻道:“没事,我也不疼。”
说完,将手掌背到了身后。
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身拎起地上的菜,征求她的意见问道:“姐,咱中午烧两个菜吧,吃青菜和长豆,都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着哩。”
“好啊。”
吃了两顿米糊糊,她的胃也差不多熬过来了,现在吃点菜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小家伙跟她说笑了两句就出了房门,进了堂屋,拿了两个菜篮子下河坡去择菜洗菜。
四年的时间,小家伙几乎与独居无异,早就学会了如何养活自己,烧饭炒菜更是不在话下。
三两下洗好了菜,就开始烧火。
这灶台还是空谷昏迷前砌的,从河滩边挖来的湿湿的泥土,和着十几块石头砌起来的,不大,刚好能放下家里的那口锅。
一时间只听得屋外哗啦嗞嗞的响声。
没多久,小家伙就端着两碗菜进来了,又端了个高脚椅子进来,擦了擦就将菜碗放在上面,摊了四个小玉米饼子放在边上。
拿起一个掰成两半儿,递给空谷一半,自己一半。
伴随着烦躁的蝉鸣,两人吃完了她回来的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饭。
因为上午的劳累,小冬饭后很快就感觉到疲惫袭来。天气还是很热,幸好床够大,他爬进里面躺着,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空谷看着他的睡脸,寂静无声。
爹娘长什么样她早就没了印象,但看着小家伙的脸,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尽管生活困苦,小家伙瘦骨嶙峋的没剩几斤肉,她一伸手就能摸到骨头,但长得还算清秀,人也乖巧懂事。
她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也慢慢沉入了睡梦中。
等醒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小家伙半撑着爬起来,走路还在打飘,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床去。
空谷扶了他一下,感觉自己力气又大了些,尝试着在他的搀扶下下床,还能走两步路了。
“没事,你站开些,我就这么慢慢走。”
小家伙撒了手,见她步履还算稳当,这才放下心来。
“姐,你先慢慢走着,我出门放两个笼子,一会儿就回来啊。”
她停下,问:“什么笼子?”
小家伙一咧嘴,笑:“抓鱼的,运气好的话,明天咱就能沾点荤腥了。”
他说的是农家人夏日里都会放的水田里的笼子,下午的时候挖好坑埋好,第二天早上去收,运气好,一个笼子能收一斤多鱼虾。
住隔壁的平叔的捕鱼能力在村里是一绝,小冬跟他学过一段时间,得了两份“真传”。
夏日里天暗的晚,小家伙乘着朦胧的夜色赶回来,怀里还摘了两个红彤彤的果子,塞给她,说:“姐,你先垫垫肚子,我马上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