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生笑了笑,“一只血蜱是不可怕,但若是上千只,上万只呢?”
傅九的哂然的表情立刻凝固在脸上,脑中浮现出上千只上万只虫子从人身上掠过将人给吸成干尸的样子,不禁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抱住两只肩膀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但仍不服软的道,“就算能把人给吸成干尸,那不还是留下具尸体了吗?怎么就不留丝毫痕迹了?”
“吸血只是一般血蜱的特性,但南疆那些善蛊之人养出来的血蜱,可就不止吸血那么简单了,能成为蛊虫的血蜱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不要说是血肉,便是骨头衣裳一眨眼的功夫都能啃得干干净净。”
说完他用扇子挑了一些酒坛中的黑粉出来,漆黑的一双目盯着那些带有酒香的粉末,嘴边又浮现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前只知有人利用这种虫子杀人于无形,却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支使这些虫子攻击特定的人的,原来,竟是靠这些粉末。”
他挑了挑唇,将扇子伸到酒坛上,将那些粉末又尽数倒了回去,“钱家这段时间真正始终的人,怕皆化作了这蜱虫腹中血。”
“你是说有人用钱家的女仆来养着这些虫子?”傅九不敢置信的道,纵使她看过那么多戏本子,也从未听说过有人用活生生的人来养虫子,也太阴毒了些。
偃生却摇了摇头,“若只是要养这些血蜱,大可不必用人的血肉。”
他抬起头来看向她,“这血蜱不仅能吞食血肉,你刚也应见着了,它还能把体内的血液给排出来。”说着他又低头看向从酒坛子里流出来淌了一地的粘稠血液,眸色微沉,“不是有人用活人养这些血蜱,而是有人利用这些血蜱来收集人血。”
傅九大惊失色,“这钱家还有喝人血的怪物?!”
“你可还记得,管家说,这钱家的公子性情大变后,日日酗酒?”
次日清晨,一大早钱家老爷便急急找人来敲偃生和傅九的门。
昨夜本就没睡多久,有这么早被人吵醒,傅九自是不快,挂着重重的眼袋到了钱老爷跟前也仍是一副谁跟她有深仇大怨般的表情。
钱老爷瞧着傅九这副表情踏进厅堂,神色怔了怔,立马避开她那杀人般的目光看向偃生,急急迎过去问他,神色极为焦虑,“先生可有听到昨天夜里有女子的尖叫?”
听他这一问,偃生侧目瞟了瞟一旁的傅九,面带歉意地冲钱老爷笑了笑,“昨夜在府上寻凶,闹出了些动静,惊扰了钱老爷,实在抱歉。”
钱老爷一听,瞳孔骤缩,“寻凶?”
他伸手往前探了探,惊讶问道,“先生可是找到凶手了?”
偃生笑笑轻点了头。
“那凶手人呢?”钱老爷焦急问道。
“尚在府中。”
钱老爷一听立马急了,“既寻到了凶手,先生为何不擒拿住他?此人穷凶恶极,说不定今日便还会祸害他人!。”
“钱老爷莫急,凶手身份特殊,若要揭露此人恶迹,还要请您同在下一道前去。”
钱老爷内心一凛,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偃生似带着他去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却在门口遇到了大清早便抱了坛酒的钱升。
钱老爷瞧着他这副自甘颓废的样子就来气,当即指了他鼻子就骂,“你这个兔崽子!大清早就喝酒,你瞧你现在这副鬼样子!妄你读了二十年圣贤书!”
钱升没有还口,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酒坛子冷冷望着偃生与傅九,眼神甚至有些阴狠之色。
“你耳朵聋了是不是!老夫在跟你说话!”
见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钱老爷气得上去便要给他一巴掌,却被偃生拦下,“在下想您可能误会钱少爷了。”
“我误会他什么,他那酒坛子里装的不是酒不成?!”
钱升身子忽的一怔,转过头来便撞上偃生幽邃的目光,那双眸子深似古井,此时正微微上挑,带了一丝玩味的笑。
“那坛中还真不是酒。”
“你胡说什么?!”偃生刚说完,一直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钱升便忽的厉声喝道,将一旁的钱老爷都吓得表情一怔。
“你吼什么吼,老夫还在这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
钱升这下才终于拿正眼瞧向钱老爷,喊了声“爹。”
钱升指着偃生,厉声道,“爹,这两人不请自来,定是妖人,你还留着他们做什么,还不快将他们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