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传个讯息道晚安,确认没事就可以了。”
赵之荷听懂了。
他对家人的守护,不仅是身体上的,还包含心灵层面。
她曾经问过:“让侄子喊爸爸,感觉不太好。”总觉得乱了伦理辈分,不该瞒着孩子身世,用叔叔身份,也能把孩子养好。
那时,他只回了她一句:“你以为,皓皓不知道吗?”
出事时,皓皓两岁了,喊谁爸爸、喊谁叔叔,清清楚楚,哪会一夕间乱了套?
一觉醒来,忽然冲着他喊爸爸,其实他们心里都有底,两岁的孩子,对死亡懵懵懂懂,只知道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他只剩叔叔与姑姑,也许是害怕被抛下,于是用那个称呼讨好大人,稳固身份。
那一声“爸爸”,是让皓皓喊心安的,只要喊着一天,有人回应,他就确定自己还有人要。这点孩子的小心机,他们怎么舍得否定?怎么忍心纠正?
一个能那样照护亲人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
“小舞说,你是好哥哥。”
他坐在沙发上,揉揉额际,单手接过她递来的热茶。“你这口气,听起来是羡慕?也想要一个?”
“可惜没有。”哥哥不比别人少,疼妹妹的找不到。
“那倒不一定。”天下事哪有绝对。“你还是有机会的。”
她挑眉。“重新投胎吗?”她已经习惯前一秒还好好谈话,下一秒就喷血三尺,自己先做好好万全准备。
他失笑。“我哪有这么坏?”
就有。
“不要带这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你对那些哥哥们有什么看法而已。”
“一群混蛋。”完毕。
“……”他呛了呛,笑咳。“那个……可以麻烦稍微加点形容词、想像力、个人观点,文体不拘,每人以五十字为限,简略表述之?大哥先来好了。”
“小头永远用的比大头多,精虫比脑细胞活络的混蛋。”
中肯。
余善谋默默点完赞,接问:“二哥……嗯,这个跳过,死者为大,功过不论。三哥呢?”
“以前觉得他个性温和,总是笑笑的,后来才发现我看不透他。他的城府与野心,并不比任何人少,而且是那种会人前手牵手,人后下毒手,表里不一、笑里藏刀的混蛋!”
这个听起来怨念满满。“发生过什么事吗?”
“很久了,我那时大概才三岁左右吧,只记得有一次,他磕得满下巴都是血,我吓坏了,完全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事,然后他说是我跟他抢玩具,生气推的。我事后一直回想,我真的有推他吗?我没有这段记亿,脑子里塞的都是他的说词。”
“赵之骅那时几岁?九岁有了吧!”能被三岁小女孩欺负到一身血,也算奇闻一桩了。
“所以我后来觉得,三哥是不是讨厌我?应该说,讨厌我们母女?”可能他觉得,她母亲的出现,分走了爸对三房的注意力?无论是不是这个原因,都足以显示出,三哥狭量,不能容人。
“那四哥?赵之航哪里混蛋?”
“把女人当摆饰,娶回家就不管不顾,当自己是民族英雄、世界救星?先是为了事业冷落妻子,后又对亡妻愧疚,放弃事业出走,最后他到底顾全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好,自以为是、不负责任的混蛋!”会对赵之航怨言满腹,或许只是因为,如果他没走,她今天不会落入这样的局面,那个承诺照护亲族的人,最终还是食言,弃下他们。
他的承诺,一文不值。
“赵之寒?”
这回,她沉默了一阵,没立刻开口。
“应该……就是个事不关己、冷漠无情的混蛋吧。”真有什么事,也别想指望他,这个人,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如果我说,我想把赌注押在他身上呢?”前太子爷赵之航已是过去式,且不论他还有没有意愿回来,他们也不能无限期地等——把赌注押在一个未知数上——风险太大,那就只剩一个赵之寒了。
“你在开玩笑?”顿了顿。“而且,我们干么要选边站?”那些人要争,就任他们去争个头破血流啊,她最多是不看不问不听,眼不见为净,何必凑热闹?
我们。
她说得如此自然,已经把他与她,圈成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