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你开口了,我少不得会多注意一下的。”惠月朝桌上的茶杯中添了热水,又端起杯子小啜一口,继续道:“只是我也不敢做太多,否则难免落人口舌。”
银笙点点头,自然也知道在这立储之际,是有多么敏感。即便储君的人选基本上就是在司徒楠与司徒烨两人里二选一了,但在这种时候,后宫嫔妃突然接近一个失了生母的皇子,也难免要惹人非议。
说到惹人非议,就不得不提一提国公府里住着的二房一家了。
香晚虽然不见了,但二房却也并没有立即搬出去。
沈氏病好之后,因没了香晚,一时间又是一家独大,行为便也跟着又放肆了不少。
之前说过,沈氏出身商户,娘家是在户部有一定关系的皇商,如今正值年下,宫中采买多了起来,于是皇商赚钱的机会也就来了。
今时不同往昔,今年由于在春夏交际的时候,江淮两地闹了次水患,秋天又有北边连日里的战事,所以国库进账甚少,今年的采购力度便也小了很多。
但沈家却并未因此而少赚钱,反倒拿到了更多的进货单子。
除了淮南林家的软烟罗以外,沈家今年贡上去的货竟比林家还多。
这其中的原因无他,就因为沈家搭上了国公府这层关系。
户部是皇后一党,这户部之所以这样做也完全是授意于刘皇后。
如今立储在即,刘皇后又与司徒烨撕破了脸,她这一出便是着意于人言可畏。
既然国公府一直坚持两不站队,保持中立。那么她索性就让户部给沈家发了多多的单子,沈家是尉迟府二房夫人的娘家。如此一来,人们便是再傻,也都以为国公府这是暗地里支持司徒楠了。而刘皇后的目的,为的就是坐实了这个传言。
一开始,尉迟南还不知道,直等到他最近下朝的时候总被同僚指指点点,后来他抓着一个官阶不高的官员一问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知道了这事的尉迟南是气得不行,一回家就找来了二弟尉迟郢对峙。
尉迟郢死活只说是沈家凭实力拿到朝廷的单子,直到尉迟南说出淮南林家这次还没沈家拿到的单子多时,尉迟郢才不开口了。
“大伯,不是弟媳说你,怎么你就这般死板呢?我们尉迟家身为百年世家,这份实力摆在那里。皇后既愿意来主动示好,又有什么不好的?这江山,早晚会有新主,选谁不是选呢?”沈氏从花厅外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
尉迟南见沈氏这般说当即一口回绝道:“此事绝对不行!我尉迟一族之所以能存世百年而不倒,就是因为我们一直坚持的是力保皇权。若连我尉迟氏都参与结党营私,那陛下又怎会再信任我们?如此一来,尉迟一族危矣!”
一旁的尉迟郢见尉迟南连灭族的事都说出来了,忙道:“大哥,不过是接了户部的一些单子,还不至于到灭族这么严重的程度吧?再说了,这些单子都是户部正常按流程发给沈家的,也不是沈家故意去要来的呀!”
尉迟南看尉迟郢好歹在官场多年,却连这些事都不能看清楚,当即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来,“二弟,你还不明白吗?现在的重点不是沈家到底用没用非正常的手段,而是只要你接了这些单子,就是明摆着的上了皇后的船。即便我们和皇后都清楚彼此之间并无达成任何交易,但光凭号称大梁第一商人的淮南林家接的单子都不如沈家多,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你觉得,到时候皇上会怎么想?天下人又会怎么想?到了那个时候,尉迟府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尉迟南这般苦口婆心的劝,好歹让尉迟郢有些反应了过来。只是想到归想到,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尉迟郢一想到这么大笔的单子就这么算了,那简直是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哪里甘心?于是,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要不让沈家少接一些?”
“不成”,尉迟南一听,想都不想便一口回绝,“既然知道是个套子,那就一个都不能接。保不齐那刘皇后又有后招。”
“不接?!”
尉迟郢还没回答呢,站在一边的沈氏却是第一个不答应了,“我说大伯,您身为尉迟府长子,又承袭了爵位,所以财大气粗。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艰难。你可知我沈家每年的收入里头,有七成都是来源于皇室的订单。别说这次不接单子要赔一大笔毁约的费用,这要是从此以后得罪了皇后和户部,我沈家还要不要赚银子了?那么一大家子的人,你让他们都去喝西北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