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玠对着手机屏幕看自己脸上受伤的面积范围,直到确定只是轻微擦伤,心里才尘埃落定,他不经意的瞥了对面靠在墙上的江城子一眼,“不论你知道什么,都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
江城子点了点头,这是多么直白不要碧莲的威胁啊!
栖梧心下不耐,低头看了眼欣芮送给他的电子表,怎么还没出来?
阿央已经去阿妹那儿晃了一圈,一看到纪锋那副望妻石的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妹妹检查过后,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想呆在医务室看辣眼睛的画面了。
门锁咔哒两声,众人冲上前去,桑玠正准备给欣芮一个温暖大地的拥抱的,就被杨易那个女汉子直喇喇的推倒在一边,连栖梧都没碰到自己姐姐一根汗毛。
那厢富联也占据了欣芮右手边的位置,跟杨易形成左右护法的阵势,而后面依次是栖梧和阿央并列,江城子和桑玠并列,一行人保持着队形走到桑玠的房间里。
“这是梁医生安利给我的药膏,祛疤效果比较好,你可千万别不在乎这张脸,本来就是疤痕体质,脸上又不好纹身,以后怎么办啊?”杨易坐在欣芮身侧,轻手轻脚的用棉签蘸取药膏,涂抹在欣芮脸上。
富联搬了把椅子,坐在她们对面,“李欣芮,我真的是穷怕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付房租啊?”
这群人,霸占他的房间,霸占着他的女人,这会儿连生存问题都还指望欣芮。
桑玠,忍无可忍,“知道你穷,怎么都没想到你能穷成这样!”
富联把椅子往桑玠旁边拉了拉,“为了省钱,我可以一周都不出门,就在家带着,天天是挂面,出了门,就凭着自己的小短腿,步行到达目的地。”
杨易把矿泉水加热以后倒入保温杯内,递给欣芮,这段时间,她已经跟富联培养出了革命般的同志友谊,实在是于心不忍,“不带这么卖惨的啊,缺多少,给个数儿,我替你补上那个漏洞。”
富联手撑在椅子把手上,托着颧骨,“救急不救穷,你们接济我压根就没用。
其实我还有辆车,但是修理费都赶上邮费了,就没再开了。”
江城子揉了揉太阳穴,跟他比穷,他现在可是幻象着能够天天吃小浣熊方便面加AD钙奶的人,于是转移话题,“给你发的文件,你收到没有?关于剧本的修改。你这么勤劳勇敢的老戏骨,可不能偷奸耍滑啊!”
老!戏!骨!哪只眼睛看见他老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富联从大裤衩的兜里摸索出来一个老年手机,随着按键还能进行语音播报,“我没收到啊,你下次跟我发邮件,我带了电脑来的……”
江城子忍不住扶额,“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出土文物啊!没有智能机,意味着不能下载APP,就不能使用通信软件……”
欣芮就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轻声开口,“出走半生,你仍然是个少年。”
桑玠眯起双眼,望向她,他才是她的少年啊!怎么能用这个词形容别人?好,富联,你等着,这笔账,早晚得跟你算,他清了清喉咙,“是他自己选择了停顿,去过中老年生活。”
栖梧心下有些着急,他无法插入到他们的话题中间,这样的姐姐,离他越来越远,“姐,我有话……”
阿央突然拿开遥控,打开影视资讯频道,“阿瑞嘱咐我,今天晚上不要错过史思文先生在柏林电影节接受的采访。”
欣芮忍着脸上的不适,抬头看电视屏幕。直到此刻,她才放下心防,在众人的陪伴下,任由在四肢百骸窜逃的疼痛延展开来。
史思文导演换了造型,一头短立冷硬的银色寸发,顶立在那张略含讥讽的面目之上,偏天生携带着一股亲民史诗级的矛盾气质,他不疾不徐的回答着记者的提问,“全世界还有那么多人正在为今天的饭食犯愁,为怎样才能活下去苟延残喘,可我还在泰然自若地拍电影,而且还能拿到这样的大奖,我的运气是自带主角光环的,因此,我打心底里对你们表示感谢。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是个讨人厌的老不休,但我说的是真心话。即便没有了艺术,人还是能活下去的。
让我不由自主说出这番嘲讽话来的,是梅第奇家族。说到梅第奇家族,人们首先会想到他们是达·芬奇的赞助人。从文艺复兴时代开始,一直到现代的威尼斯电影节,他们作为各类艺术家的赞助人,在艺术方面投入了大量的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