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环住她的肩,声音笃定道;“我会一直等着你。”
她紧紧抱住他,只觉得已经将希望紧紧握在手中。虽然他们暂时还无法在一起,但只要她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于千帆过境处等她归来,这个希望就是在没有他的岁月里,给她的最大慰藉。
她是打着到昌平侯府探视的幌子离宫的,所以不能在宫外待太久。和温珩分开后,当她走到苑门口,突然转头,看到温珩依然站在苑中,目光深深凝视着她。两侧种着几棵苍天古树,金色的阳光在树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疏离。他颀长的身形与长空流云和淡淡的阳光形成一片悲伤的画幕。她合了合眼,转头走了出去。
又走出一段路,她停下脚步,对身边的成浚说;“多谢你救了他。”
成浚一笑,转而认真的说;“即便没有皇贵妃相托,我也会救他。”
她静静看了他片刻,低声道;“他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要怨恨他。”
成浚的神情十分平静,只是看她的眼神越发复杂,心中亦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慢慢移开视线,平淡的语气似乎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你什么都知道了。”
欧阳姌知道,他指的,是他的身世。
她不否认,继续为他辩护;“杀害温相的人并不是他。”
成浚重新看向她,“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情愿做一名守城卒,也不去京城找他?”
欧阳姌微微一怔,没先到他会突然提起当年的事。养父虽对他有知遇之恩,但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直接投靠温府会少走更多的弯路。
“为什么?”她问。
成浚合了合眼,“我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我还有一个妹妹,我们一家人一直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在我十二岁那年,乌恒军队攻入城中,乌恒军队每攻下一座城池,除了将城中的财物劫掠一空,还将城中的百姓押回乌恒做奴隶。我和家人和幸存的百姓一起被乌恒人押解出城,在路上,父亲拼尽性命保护我们一家人逃离,他和妹妹都死于乱军之中,只有我和母亲逃了出去,我们都受了重伤,母亲的伤势更重,临终前对我说出了我的身世,她给了我一块玉佩,让我拿着玉佩去京城找温丞相。”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为什么去找他?我不承认他是我父亲,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他已经为了保护家人而死。我明白,其实母亲的心里也没有他,不然也不会在临终前才告诉我身世,她只是希望我能有人庇护。可这样的庇护,我不需要,我答应了母亲,心里却想宁可饿死也不去找那个人。后来我从了军,开始因为年纪小,只能在后厨做事,在满十五随后,我成了蔡州的一名守城卒,然后遇上了欧阳大人。”
而他后来还是去了京城……欧阳姌看着他,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没有执着的问出口,只是悲悯的看着他。
成浚却看出了她的心事,笑了笑,说;“我知道你在线什么,后来我还是去了京城。因为我不想走太多的弯路,我想掌握与我的能力匹配的权力,我想杀更多的乌恒人。只要能报仇,我可以做任何事。我为他监视苏景宏,他为我的前程铺路,我和温家不过是相互利用。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是皇后,还是温珩告诉你的?”
她不语,成浚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没来由一阵牵扯,声音却十分平静;“你在出府前是不是该洗洗脸,脸上的泪痕被外人看到了不好。”
欧阳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你。”她叹了口气,面前的男子有他的傲骨,他不该小觑了他,“你救温珩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还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瞬间的沉思,她还是问出了这个深埋在心中的问题。
成浚一笑,道;“他知道的太多……这只是部分原因,说什么兄弟之情又太虚伪,我救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是唯一一个我看得顺眼的温家人。”
她有些诧异;“你看他顺眼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我和几个在兵部任职的官员颇有交情,听说兵部曾秘密向颍川运了大量军需。我只是猜测皇上不想看着北梁打胜仗,如果我没猜错,温珩被调回京也是因为办差不利。皇上自己弑父的嫌疑都没洗干净,如果不是想对温家下手,未必计较皇后的过失。”他坦言道。